九十九（2/2）

这个计划本来就冒进，性差踏错一步就满盘皆输，若果本人不愿意，那每一环就很难走下去。

若是个男子，还能顾及家国大义，为君效忠，但女子么，本就是图个相夫教子安稳一生，苏念已经是他见过为数不多，不会囿于后宅且有自己一番抱负的女子了。

苏念道：“我可以去，只是这个计划有些冒险，甚至有纰漏。”

宇文禅彧的计划是，以苏念能治好头疾为由头接近宇文犷，随行去的队伍里会混入鲜卑勇士，在什吉城亦有接应的人。苏念一边给宇文犷医治，剩下的人就暗中摸清宇文犷的行踪，在他警惕性最弱的时候就伺机埋伏暗杀他。苏念此时也被人护下离开，全身而退。

南司丞一惊：“苏娘子的意思……你有更好的办法？”

苏念平静地道：“臣妾若能给宇文犷医治，那只有那个时候是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也只有我，最容易动手杀了他。”

南司丞拧起眉头，说道：“宇文犷乃鲜卑第一勇士，生得魁伟异常，若让我大胤最健硕儿郎与之t比拼，尚且三四个人都未必能击败，更何况……苏娘子你一介女流。制毒，暗器……也是不是没想过，但宇文犷现在多疑谨慎，只怕会打草惊蛇，坏了原先的计划。”

苏念缓缓说道：“殿下可别忘了，有些xue位可以杀人。”

南司丞闻言又惊住，“所以，你想假借治头疾时，用xue位杀他？”

苏念点头：“正是此意，臣妾对xue位还算有所研究，虽不能像侠义话本里面描述地那样夸张，只点了xue位就能让人达到不动的目的，但同时封住几个死xue，确实可以让人昏厥、无力甚至死亡。只不过前提是一定要让宇文犷放松警惕，万一他发现端倪，死xue不能完全封住，那就……”

“那就怎样……”南司丞追问。

“那就……反而血脉逆势，会让他陷入狂躁暴虐境地。”

言外之，她就必死无疑。

南司丞神色凝重冷峻，道：“苏娘子放心，孤会将你的计划告知宇文禅彧，届时让他们挑选勇武又可靠的人护送接应，孤也会亲选护卫保护苏娘子，打入宇文犷内部的人选，我们干预不了，但一定让他们小心谨慎，为你打通获取宇文犷信任这一关。若……若此计划未能顺利实施，也一定会把你安全地带回来。”

不得不承认，苏念的这个提议更保险。因为原先那个计划需要更多的巧合成分，就怕以宇文犷多疑的性子，走哪都要带着大批护卫，而他本身就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人，宇文禅彧挑选的那些勇士真能应付得了吗？苏念既然要医治宇文犷，就不能总是拖延时间，让自己人找机会下手，这样宇文犷肯定会怀疑。治得不好，兴许还要杀头。

“那劳烦殿下了。”苏念垂目要行礼。

却再次被南司丞阻止，“是孤要感谢你。”说罢，郑重地朝苏念拜了一拜。

……

时间一晃便到了苏念临出发前的一晚，她明白即使有了各种承诺和保障，毕竟深入鲜卑腹地，对上的又是宇文犷。她若是大胤的普通医师便罢了，恰普天之下都知晓她苏念是西北统帅叶鸣赫的妾，虽然有乔装隐匿身份，但万一……万一被发觉……

她真的是死路一条。

此去归期不定，她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小阿序。

“阿序？”苏念深深地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儿子，伸手在他日渐丰盈的脸蛋儿上抚了抚。

“唔……”淮序迷迷糊糊地应着。

苏念轻轻说道：“那把剑……阿娘放在柜子的第三层，压在衣物底下了。”顿了一顿，她鼻根发酸，眼眶胀痛，“阿娘舍不得你啊……”

在淮序的脸上亲了亲，苏念披衣从床榻上起来。

……

牢狱里的一豆烛火摇动不休，照得这阴暗的地方更加可怖瘆人，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百无聊赖的喃喃低语。

“什么东西……明明是我去谈判的，却把一军统帅关在大牢里，一群过河拆桥的玩意儿。”

在苏念拎着食盒朝里走，险些被叶子晦的絮叨逗得笑出声，不把他关起来，只怕他会借着统帅的身份闹翻天了。

“子晦，叶子晦。”

走到牢狱跟前，见叶子晦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眼神盯在另一边的墙壁上，苏念轻轻唤着他。

叶子晦闻声，立刻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就窜到苏念跟前，他激动地道：“丫头，你还在，你没走？幸好你还没走，你可千万别听他们的，不要去鲜卑什吉城。”眼神顺着苏念的脸落在她手上的食盒行，忽然明白了什么，刚还晴空万里的神色忽然乌云密布，他一沉脸，“不会这是你临行前要给我送一顿饭吧？更不会是要把淮序托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