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1/2)
七十五
景王急匆匆地走进余贵妃的琼华宫,“母妃,出了何事?”他满脸焦急,行礼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
余贵妃挥手,示意服侍的人都退下,偌大的宫殿只余下这心神忐忑的母子二人。
“长春公公传来消息,说皇上一直在暗中调查苏二郎的案子。”余贵妃扶着鬓边,掩饰她眼眸中的慌乱,“还秘密召见了京兆府尹王湫好几次。”
景王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查到什么眉目了?”
“这事交由锦衣卫来办,长春他也不好打探得太细致……”余贵妃压低声音,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不过你父皇今日竟然将南司丞也宣进宫问话了。”
景王眼目微眯,在殿中缓慢来回踱步,神色辨不出喜怒,他喃喃道:“难道……难道锦衣卫已经查到扬州铜矿山了?”
余贵妃脸色煞白,她努力控制晃动的身子,但还是差点瘫软在地。
扬州的铜矿,无论是私铸银钱,还是炼造武器,可是养了余家在朝中的诸多官员,若让皇上查出来,余家可没有干净的。
景王见状,连忙扶住余贵妃,宽慰道:“母妃不必惊慌,此事儿臣早有准备。”他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就算他们查到扬州铜山,也只会查到是昭平侯世子纪冲私自开采矿山,私通外敌,与我们无关。”
……
苏念不知被苏福带到了哪里,等她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屋子中,屋子陈设富丽奢华,而苏福就站在她的眼前。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怒视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
“苏福!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念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苏福阴冷一笑,已然没有方才在将军府时的低眉顺目,他让几个婆子把苏念架到床榻上去,“念姐儿,为父的好闺女,你怀了叶家的种,就好好地生下来。”
苏念内心一惊,不知为何苏福知道她怀有身孕,更不知他为何要把自己绑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他是想靠着这孩子挟制叶鸣赫么?
“你做梦!”苏念怒目圆睁,拼命挣扎,“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由不得你。”苏福眼中阴狠的神情更盛,“苏念,你是翅膀长硬了,攀了一个又一个高枝儿!你也是好能耐,楚国公、南川王,都能给你撑腰!现在就更不把我这做爹的放在眼中!还又挑拨得你弟弟和我不相认!”
“呸!”苏念恶狠狠地道,“君远不认你这个爹,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胡说!没你瞎掺和那一脚,你弟弟肯定能被我们说动,现在我就已经坐上扬州知州的位置了。”苏福越说越气,扬起手来就想招呼在苏念的脸上,但转念他就愤恨地甩下了袖子,“罢了,为父不与你计较,你只要安生地将孩子生下来,一切都好办。来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苏念从这屋子踏出半步!”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苏念绝望地瘫软在榻,泪水无声滑落,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将军府。
叶鸣赫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黑瞳中跟淬了万年寒冰一般森冷。
在听得一波一波的影卫来报,都没有苏念的下落时,他终究没忍住,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苏福!叶煊!”他几乎从齿关中挤出这两个人的“名字”。
一众影卫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擡,纷纷请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叶鸣赫的眼眸扫向这些影卫,忽然就想起了叶岚,如果阿岚在……
“寻了一夜,活生生的人,就一点踪迹都没有?”他问向胡川。
胡川也跪了下去,“这次想来那边做足了准备,探鹰也用上了,确实没有苏姨娘的踪影。”
叶鸣赫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必须冷静下来。
叶煊的目的,无非就是苏念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苏念在他手上,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但大军已列阵在城门外,等候出发,他没办法再耽搁下去。
“胡川,你随我带军。青珏,你留下继续暗中搜查一切可疑之处,务必找到苏念!”
“是。”胡川和青珏领命。
叶鸣赫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边,晨光流转,照在他一身银甲之上。
一双黑瞳却沉寂得犹如万年古井。
……
苏念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床幔,床幔上绣着精致的芙蕖,却让她感到窒息。
“小姐,您醒了?”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大约是昨日吸入迷烟的后果,苏念依然浑身酸痛,头痛欲裂,她强撑着坐起身,看着那丫鬟道:“你是……”
“奴婢是老爷专门派来伺候小姐的。”丫鬟柔声细语地回答,将燕窝粥递到她面前,“这是特意为您熬制的,您尝尝。”
苏念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却没有丝毫胃口,脑海中不断闪现被苏福掳走自己的画面,和他那原形毕露的丑恶嘴脸。
“我不饿,拿走。”苏念别过头,嫌恶地道。
丫鬟见状,也不勉强,依旧笑盈盈地将燕窝粥放在一旁,轻声道:“那奴婢先退下了,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唤奴婢。”
苏念没有理会,只是无力地躺回床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床顶。她知晓,等待她的日子都会这般,锦衣玉食,仆人环绕,却唯独没有自由。
她将日日如一只金丝雀一般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无法与外界联系,直到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想想都觉得恐惧和绝望。
屋门再次响起,苏念木然道:“出去,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服侍。”
“乖女,是爹!爹来看你了。”
苏福的“探望”,无非是监督她多吃点饭,面对那虚假的关心,苏念干脆翻身背过去。
苏福看向那一口未动的燕窝粥,拧着眉头不悦地扫了一眼苏念,但再言语时,又换了一副笑颜,“怎的没吃?不和胃口么?念姐儿,你不吃,总得让腹中的孩儿吃些吧。我念姐儿最乖,不会不顾自己的孩儿……”
“闭嘴。”苏念实在厌烦苏福的喋喋不休,她翻身下床,迅速将桌子上的燕窝粥吃掉。倒扣空碗,语气不善地道,“吃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苏福脸上堆满了笑,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拿出几块华贵的衣料和绣样,“过了三个月,你这身子就大了,看看这些喜欢么?爹爹命人给你量身定做几身衣服。”
苏念厌恶地别过头,“我不需要这些。”
苏福耐心地道:“那你想要什么?吃的,玩儿的,尽管给爹爹提要求。”
苏念回头盯着苏福,一字一句地道:“放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回那个孽种身边吗?”苏福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
“你住口!叶鸣赫不是孽种!”苏念怒吼,眼眶泛红。
“放肆!你竟敢这样跟爹爹说话!”苏福勃然大怒,指着苏念的鼻子道,“我告诉你,叶鸣赫他就是个孽种,他其实是……”
“啪”地一声,苏念冷不丁肚子忽然剧痛,她手臂一扫,将桌子上的碗扫落在地,也打断了苏福的话。
他看着苏念的神情,似是承担着极大苦楚,他骇然道:“怎么了,念姐儿?”未等到苏念回答,他忽然反应过来,只怕是动了胎气。他脸色比苏念的还难看t,一头冲出屋外,喝道,“来人,备马!”
本来叶煊专门安排一位大夫要在宅子里住下,方便给苏念时常诊脉,可偏巧这大夫今日家中有事,要迟些才能来。苏福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快马加鞭往城内请大夫。
行至城门下,正有一队黑压压的军队前行,一眼望不到边际,苏福赶忙勒紧马缰绳,不敢继续前行了。
军队训练有素,行走时步调一致,兵甲的碰撞声都十分整齐。
苏福远远地缩着脑袋不敢张望,但依旧被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萧杀之气震慑得不寒而栗。
好在他出来的还算时候,军队主将应在前边带路,叶鸣赫肯定撞不见他。
他心急如焚地等大军走远,旋即又继续驾马去城里请大夫。
大夫请到宅子中,苏福忙不叠地催促给苏念把脉。苏念心如死寂,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在乎这腹中胎儿的来去,但却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见那大夫眉头紧锁,苏福焦灼地不住地淌汗。
老大夫捋着胡须,缓缓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位老爷,恕老夫直言,小姐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这,这该如何是好?”苏福闻言,顿时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脸色惨白。
不行,叶煊说了,这个孩子必须保住。否则,他想成为扬州知州那就成了泡影。
再说私心,苏福也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就是叶煊的长子了,他子嗣艰难,再无子的话,那便能继承叶煊的家业,更何况……
叶煊现在与叶鸣赫势不两立,他也觊觎着“楚国公”的爵位,若在两方势力角逐中,叶鸣赫死了,那就是叶煊袭爵。此子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楚国公。
往后他下半辈子的荣光全在这孩子身上呢。
老大夫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姐这几个月情绪波动太大,思虑过重,导致气血亏损,胎像不稳。如今更是动了胎气,情况十分危急!”
苏福堪称咬牙切齿:“大夫,一定要保住这腹中胎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老大夫摇摇头,无奈道:“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病例。要不是这位小姐身子骨好,这胎恐怕一开始就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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