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1/2)
两面
月黑风高,沈寄雪黑袍夜行。
她步速极快,即使在黑暗中也畅行无阻,唯有行过之处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让蛰伏在暗夜之中蠢蠢欲动的“东西”不敢轻举妄动。
它们嗅觉灵敏,只凭血腥味便知道这人不好惹。
沈寄雪自己倒是没有察觉,她无意与这些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东西”纠缠,只快步穿过大街小巷,停在了熟悉的院门前。
“吱呀——”
有些褪色的棕漆木门被推开,她闪身进入,合上门后顺便贴了张符,门外紧跟着的“东西”蜂拥而上,想要从门缝处挤进去,紧接着一道弧光闪过,它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暗处观望的“东西”们被吓了一跳,瞬间闪得没了影。
沈寄雪摘下兜帽,除妖时动作太大,头发被蹭得有些散乱,她擡手解开发带,三千银丝倾泻而下,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随后被她尽数揽在掌中,重新绑在一处。
路过沈南洲的院子时她向里瞥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已经熄了灯,此时已过三更,想必正是熟睡的时候。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然而迈进门廊的第一步,她便察觉院中有东西。
“出来。”
沈寄雪立在门口环视一周,目光停在不远处的漆黑树影,见半晌没有动静,她抱臂靠在廊柱一侧,眉尾轻挑,“若让我抓到,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数到三。”
“一、二······”
话音未落,树下有黑影一动,窸窸窣窣间站直了身体,露出一张熟悉面孔。
“师父,是我······”
沈寄雪皱了皱眉,撤去手中聚集的灵力,若他不出来,这道灵力就要打在他身上了。
她开口时难免严厉了些,“大晚上不睡觉躲在那儿好玩吗?若我问也不问就出手,真伤了你怎么办?”
沈南洲垂着头不说话,连迈出那片阴影都不敢,站在原地乖乖听训,末了轻声道,“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认错速度极快,态度格外诚恳,这话一出口,沈寄雪反倒不知该说点什么,总不能认错之后还继续训斥,那不是教育、而是过度规训。
娘亲在她年纪很小时便去世了,自小在山林之中长大无人管教,养成了随意散漫、不受束缚的性子,后来遇见师尊也是一副放养姿态,只瞧着她将该学的学了、不长歪便好,其余一切随意。
如今她待沈南洲便也这般教导,甚至还要更疼着、宠着,将他好好养大。
她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知错就好,过来吧。”
沈南洲这才敢迈出花草丛,行至沈寄雪面前时,他突然扑上来抓住她的黑色外袍,仰头望着沈寄雪满眼紧张,急急问道,“师父,你受伤了?!”
他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即便沈寄雪仅仅是袍角处沾了些血腥,甚至一路行来已淡了许多,但沈南洲还是闻到了。
“无事。”
沈寄雪蹲下|身子,握住他在外待久了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捂着,只觉他小小年纪,较之其他孩子的手却粗糙许多,看来之前跟着父母辗转各地除妖赚钱,应当吃了很多苦。
见他仍旧神情焦急,她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不过是恶妖的血罢了。”
沈南洲见她面色无虞,立时松了口气,“师父没受伤便好。”
他的手被珍而重之地护在柔软掌中,在寒凉夜色中一路暖烘烘地直达心底,而那双手翻转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除了恶妖,其间蕴含在强大力量让他心生向往。
然而沈南洲清楚地知道,自己灵根驳杂此生无法修炼,只能学些简单术法武艺,再多的却也没有了。
小小少年暗暗下了决心,他想要保护师父,无论用何种方式,起码不能给师父拖后腿。
沈寄雪见他愣神,索性将他抱起来,转身向他的院子走去,“快四更了,赶紧给我回去睡觉,明早还要教你术法,若起不来便练习挥剑一百下。”
“我才不会赖床呢!”
沈南洲双手环过她的脖子,格外亲昵地趴在沈寄雪肩头,眼神落在银白长发上,隐秘地用小尾指轻轻蹭了蹭。
真滑。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平静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十二年仿佛眨眼而过,初时只到沈寄雪腰部、瘦瘦小小的沈南洲,已经长成了俊美少年,个子也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
他实在是像极了楚长渊。
沈寄雪倚在窗边,看向院中只着单衣不断挥剑的沈南洲,他手握长剑的模样,有时候连她都忍不住恍惚,连带着心底那丝愧疚作祟,便对沈南洲总是一再纵容。
“师父,我今日练得可对?”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性子。
一个冰冷无情,一个热情似火,向她跑过来时笑容灿烂,活像个摇头摆尾的小狗,那口白牙快要将她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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