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奇异的战场（1/2）
2054年，“γ-7异常区”，地球舰队
“报告元帅！敌方能量反应持续追踪至边界！预测三秒后接触我舰队当前阵位前三十公里处！”传感器官的声音紧绷，目光死死锁在不断刷新的数据流上。
舰桥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操作员都屏息凝神，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等待着那道无形冲击的最终结果。孔方佳伫立在舰桥中央，身姿挺拔如松，玄黑色的元帅制服在应急红光的映照下更显肃穆。
他双手背在身后，两手交握的指节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但面容却如同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倒映着主屏幕上那片疯狂蠕动的、被“弦球之眼”勾勒出的暗影弦狂潮。
李艳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科学官站位上，双手紧紧抓着控制台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合金里。她的呼吸略微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目光不断在主屏幕的宏观态势图和旁边分屏上“弦球之眼”传回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微观弦景之间切换。
王海峰博士则坐在另一侧的分析台前，花白的头颅几乎要埋进屏幕里，眼镜片上反射着疯狂跳动的数据瀑布，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急速计算着什么。
三秒时间，如同三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那如同实质海啸般汹涌扑来的、由无数疯狂扭曲的暗影弦汇聚而成的恐怖冲击波，在抵达异常区边界的那一刹那，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却又绝对不可逾越的墙壁，那沸腾的、充满恶意的暗影能量前沿猛地一滞！紧接着，构成冲击波的暗影弦仿佛瞬间失去了维系其形态和动能的基础，其剧烈的振动以一种指数级的速度急剧衰减、平息！
它们并没有像常规能量那样发生爆炸或散射，而是更像一团被投入真空的墨汁，其内部的“活性”或者说“凝聚性”在离开异常区范围的瞬间便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前一刻还狰狞可怖、足以撕裂舰船的毁灭性能量狂潮，在下一刻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无声无息地湮灭在了正常的宇宙空间背景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几艘来不及完全撤出异常区边缘的“游弋之耳”微型探测器，在被那冲击波彻底湮灭前传回了最后一段凄厉的警报和数据，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过，以及那冲击在“境内”是何等的可怕。
“冲击波......消散了！”传感器官难以置信地报告道，声音因巨大的反差而带着一丝颤抖，“在边界处完全消散！未能对边界外的‘守护者’节点及我舰队造成实质性冲击！重复，敌方攻击未能延伸至异常区外！”
舰桥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声。几名操作员甚至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操纵杆的手，才发现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几乎在暗影冲击波消散的同时，“启明号”那经过长时间预充能、凝聚了庞大能量的重型脉冲主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一道粗壮无比、炽热到发白的能量光柱，如同天神掷出的雷霆之矛，撕裂空间，以近乎光速狠狠扎进那片依旧翻腾不休的异常空域，精准地轰击在之前“弦球之手”所挑衅的那片暗影弦最为富集的巨大建筑残骸区域！
这一炮，凝聚了“启明号”近三分之一的能量储备，威力足以瞬间汽化一颗小行星！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刚刚松了口气的人心再次沉了下去。
那毁灭性的能量光柱在冲入异常区的瞬间，其形态就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原本凝聚如实质、边界清晰的光柱，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拉扯、扭曲，变得模糊、发散，亮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减！
它依然命中了目标，在那片建筑残骸上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大片区域，冲击波将周围的细小碎片和蠕动的暗影都猛地推开！
然而，当爆炸的光芒渐渐散去，传感器传回损伤评估数据时，结果却令人震惊。
“命......命中目标！但......毁伤效果评估......仅达到预期值的百分之六十七点三！”武器官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能量衰减极其严重！主炮能量在穿越异常区边界后，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大幅度耗散！”
孔方佳的眉头瞬间锁紧，目光锐利地扫向能量读数屏幕。果然，主炮的能量输出曲线在进入异常区后出现了一个陡峭的下跌平台，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疯狂地“吸食”着能量光束的威力。
“计算能量衰减模型！分析异常空域内的能量阻尼系数！”他沉声命令道，声音冷静依旧，但语速明显加快。
“正在计算......元帅，数据显示，异常空域内存在一种极强的、非均匀的能量阻尼场！我们的能量武器效能预计将下降百分之三十至四十，动能武器弹道也会受到不可预测的偏转影响！”一位物理学家快速汇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意味着，他们最强的攻击手段，在这片空域内被大幅削弱了。而敌人，那些诡异的暗影弦，却能在其“主场”爆发出近乎全额的恐怖威力。
孔方佳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上那片依旧在缓慢蠕动、仿佛对刚才的攻击毫不在意的暗影聚集区。他的眼神极其凝重，如同凝望着一个深不见底、蕴藏着无限危险的泥潭。
短暂的激烈交火（如果那能称之为交火的话）结束了，战场陷入了另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
地球舰队龟缩在异常区之外，毫发无伤，却也无法对区内的敌人造成致命打击。敌人盘踞在异常区之内，攻击猛烈却无法越雷池一步，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其中。
“这......这算什么？”一位年轻的舵手忍不住低声嘟囔，脸上写满了迷茫，“它们出不来，我们打进去效果又差......这仗怎么打？”
舰桥里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也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疑问。
就在这时，王海峰博士猛地从分析台前抬起头，他的脸色因激动和思考而泛红，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却带着科学家发现关键问题时的兴奋与凝重：“元帅！李博士！关键不在于我们能不能摧毁它们，或者它们能不能冲出来！关键在于——它们到底是什么？！”
他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孔方佳和李艳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数据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刚才交战过程中“弦球之眼”捕捉到的、关于暗影弦的微观振动模式和能量特征数据。
“看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它们的能量签名！振动模式！还有那种......那种对常规物理攻击近乎免疫，却能通过弦背景直接进行精神冲击的特性！
这完全不符合我们对任何已知物质或能量形态的认知！硅基生命？能量生命？甚至是某种量子态存在？都不像！完全不像！”
李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刚才惊险一幕带来的心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数据上。她接过王海峰的数据板，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王老说得对。这种存在形式太诡异了。它们似乎......既是能量，又是信息，还能直接影响意识层面......而且，它们被‘锁’在了这片物理规则异常的区域里。”
孔方佳的目光从王海峰激动的脸，移到李艳凝重的神情，再缓缓扫过主屏幕上那片沉寂却暗流涌动的异常空域。
他沉默了几秒钟，大脑如同最高速的量子计算机，将所有的线索——异常的环境、被摧毁的先行者遗迹、诡异的暗影弦、受限的攻击范围、能量武器的异常衰减——全部串联起来。
“我赞同。”孔方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舰桥每个人的耳中，“在弄清楚它们的本质之前，任何战术都是盲目的。它们不像我们认知中的任何敌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做出了一个既大胆又极具科研精神的决定：“命令舰队，保持安全距离，从此刻起，转入‘主动侦察’模式。各舰轮番使用不同能量层级、不同频率的武器系统，对异常空域内不同位置的暗影弦聚集点进行试探性攻击。”
“目的？”李艳下意识地问，但随即她自己也明白了过来。
“目的不是摧毁，而是‘刺激’。”孔方佳解释道，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空域，仿佛在凝视一个需要被解剖的巨兽，“我们要像叩诊医生一样，用不同的‘力道’和‘位置’去敲击它，全面收集它在受到不同刺激时的反应数据——能量反应模式、信息反馈特征、攻击欲望阈值、移动倾向性......所有的一切！”
他看向王海峰和李艳，语气斩钉截铁：“动用一切手段！‘弦球之眼’全程最高精度监测！所有‘游弋之耳’尽可能前出部署，记录一切可记录的数据！
‘守护者’系统全力分析其信息冲击模式！我要知道这鬼东西的每一丝脉动！尽快搞清楚，这暗影弦，到底是什么！”
“是！元帅！”命令被迅速而坚决地执行下去。
于是，在这片荒凉而诡异的银河边缘，一场前所未有的、极其奇怪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地球舰队如同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又像一个严谨的实验员，围绕着那片沸腾的异常空域不断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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