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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千梦无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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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清晓未归,只从蓬莱传了口信来,说编撰一事复杂繁琐,他要晚些回来。

季听奕和玄武吃过早饭,溜达到银锭桥边看人钓鱼。

河边两旁临岸的商业街,装修很是仿古。

两人仿佛穿梭在江南临水的街头巷尾,且走且看,格外轻松。

街边打银锭、捏糖人的古风店铺门庭若市,游客天南地北。

一家新开的字画店外,店员正在发体验课的传单。

玄武想了想,翩然入店,在凡人店铺中留下一书墨宝。

季听奕坐到案前,问道:“你写这做甚?”

玄武自己开玩笑道:“我那大殿还缺个匾额,这个怎么样,我的新殿名。”

季听奕看着玄武写下的两个字。

女子字迹多半娟秀,可玄武的字格外洒脱,透着一股苍劲。

季听奕想了想,道。

“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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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海河沿春风拂柳,甚是惬意。

回程路上,季听奕溜溜达达,一边吃冰棍,一边看手机,回复客户的消息。

前方一片喧闹,季听奕擡头看去,发现河边聚集了不少人。

一旁的玄武在他身边走着走着,在靠近人群时,忽而停了下来。

季听奕察觉到身边人没了,停步回头望去。

还没等季听奕发问,玄武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人拉到了树后。

季听奕一头雾水:“干嘛?”

玄武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低声道:“李希。”

季听奕顺着玄武的目光望去,看见李希和姥姥正在人群正中,围观河里游到岸旁的水鸟。

李希看起来长高了些,手上拿着和他手中同款的冰棍,另一只手指着河中的绿头鸭,面色红润,很是开心。

季听奕疑惑:“她们不是早就搬走了吗?”

玄武:“今天周末,许是回来看看。”

季听奕点点头,继续低头回消息:“李希在这出生,时不时回来看看也好。”

说话间,玄武眉心微蹙。

她看向李希的粉色背包,警惕道:“……李希的包里好像有东西。”

季听奕擡头,朝那边望了一眼。

继而,他恢复懒散:“哦,没事,那是张家的桃枝。”

“张家的桃枝?”玄武不解。

季听奕:“张天戌在渡劫前,命人给了李希一截已经玉化的千年桃枝,可帮她延寿。”

李希以生怨引京安劫难,本是毫无生路的结局。

可季听奕拼死将她带出怨气中心,硬生将她的命保了下来。

季听奕:“张家这桃枝传了许多年,肯拿出来给李希,应当也是因当日之事颇有歉意。”

玄武:“那桃枝当真有用?”

季听奕想了想:“我开过邓梅的命盘,她本身寿数其实很长,所以留给李希的余寿也不少,再有那桃枝催化,应当是可以帮李希颐享天年。”

河岸边,玄武目光平和,看向不远处的一老一少。

季听奕靠在树上,嘟嘟囔囔:“我是那小豆丁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玄武:“不管劫难如何化解,邓梅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你这救命恩人又何必出现在她们面前,白白让她们这趟踏青之旅平添悲愁?”

两人处在喧闹一旁,驻足在无法看到的树后,倒是显得周围更加安静了。

季听奕觉得玄武说的有道理,有些不解风情,突兀问道。

“你方才说邓梅不会再回来了,我倒是有件事,一直很想问问你。”

玄武:“什么事?”

季听奕咬着冰棍木条,开口道:“你有后悔过,那日打散朱高烨的魂魄吗?”

玄武闻言,微微一愣。

半晌后,她合着春风,答道:“没有。”

季听奕点点头,张嘴低声:“嗷。”

玄武:“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听奕:“单纯好奇。”

玄武:“你要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这人了。”

季听奕一笑,随口恭维:“不愧是四灵上神,雅量豁然。”

玄武靠上栏杆,望向人间花红柳绿。

“我从前活了千年,现在想来,皆是懵懂。我不瞒你,自历劫而出后,我也曾日日梦回,可时间长了,我便想:九州万里,我要饮最烈的酒,寻世间极净之潭,看尽天下景致,再也不要自寻烦恼,辜负我自己。”

季听奕想了想,问道:“你这话是没错,可我怎么记得,你天天就在我的暖阁里上网追剧,好像没怎么出过门?”

玄武很是客观:“电视剧真的很好看。”

季听奕失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希与姥姥。

小女孩在最应该开心玩闹的年纪,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意,看起来充满鲜活。

季听奕:“回吧,上仙。”

他晃晃手机:“我得回去,挑大典用的点心呢。”

玄武闻言不解:“什么大典?”

季听奕一怔,反应过来:“哦对,你这身份,就算咱们擡头不见低头见,我也得给你下张正帖才对。”

说着,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张请帖。

“我懒得写了,你就当我写了,别挑我理。”季听奕递出空白请帖。

他道:“我给你准备最烈的酒,我的成婚大典,你来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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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人群中,李希将手里特意准备的白饼渣捏碎,欢天喜地撒入水中。

她眼睛亮亮的,趴在栏杆后,看吃食的野鸭游来游去。

李希姥姥轻轻摩挲李希的头顶,脸上布满欣慰。

自从李亚权判决入狱的事在街坊中传开后,李希所表现出的坚强,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知道的是,李希早在同龄人奔跑玩闹的年纪,就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的磨难,那些磨难过后所留下的茧子,化为李希的坚韧,像这样的闲言碎语,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就在这时,李希突然心间微动。

下一秒,李希猝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树。

老树百年有余,宽足半米。

李希也说不上来为何,只莫名觉得那里好像有两抹熟悉人影,可待她一眼望去,却又什么都没有望见。

岸边,只剩树下柳枝摆动,轻拂春景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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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海附近,人人都知银锭桥字画店朱老板家的儿子有天疾,从生下来便痴痴傻傻,还天天叫嚷着自己要做皇帝。

朱老板请遍名医,也是没用,眼看儿子长到二十多岁,仍然是那副憨傻至极的样子,天天唉声叹气。

然而,从去年夏天开始,朱家小儿子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痴儿天天叫喊的不再是当皇帝,而是要“找玄娥”。

这下,朱老板更发愁了。

我滴乖乖,这“玄娥”……又是个什么东西?

而随着改口,朱老板慢慢发现,他的傻儿子好像在一点点恢复正常。

朱老板再次带着儿子跑遍京安各大医院,所有医生都没得出所以然,就差告诉朱老板是人类奇迹。

所幸的是,整整半年以来,直到到今年入春,他的小儿子已经十分正常,还自己报名了大专自考,都开始在家做功课了。

朱老板大喜过望,把整个京安的寺庙道观拜了一个遍,还放生了一池塘的鱼入水库,就差再放两挂鞭。

如今,朱老板小儿子每日在家学习备考,傍晚会来店里,给父亲送饭,顺便再学学人际往来,今日也是如此。

年轻人当了二十几年的傻子,心智如同少年,但却沉稳。

他趁父亲吃饭时坐在柜台里帮忙整理订单,翻看到一张匾额定制的订单,不由有些好奇:这样的年代,怎么还会有人订购匾额?

随即,年轻人走到卷缸一旁,找出了订单对应的字帛。

宽大帛卷在桌上摊开,露出内里的题字来。

下一秒,年轻人望着帛上文字,轻轻愣了。

朱老板吃完饭时,看见儿子还站在长桌前,看客人的题字。

他不由疑惑,走到近前来。

朱老板:“看这么久,看什么呢?”

小儿子:“字。”

朱老板一怔:“……”

坏了,别是病没好利索吧。

朱老板:“这字……有这么好看?”

“好看。”小儿子道:“比我见过的字都好看。”

虽然严谨算来,他空有二十几岁,只能算是活了寥寥数月。

可他就是觉得这字极为好看。

就像是四月人间,沁着花香的春暖,潺潺流动。

日暮薄云下,暖灯照着帛卷,却透着不可言说的清朗。

帛卷上所题,正是玄武为自己的新殿,所取的新名字。

“无忧殿”

山川无忧,你我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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