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怨(1/2)
九州之怨
京安一处胡同中,王霖曦正在快速奔跑。
他原本听从安排,一直驻守在藕花胡同附近。突然刚刚接到消息,附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需要白云观出面。
王霖曦还是第一次代表白云观出任务,又只身一人,不免有些紧张。
他拐过巷口,在地上不远处,猝然看到一片刺眼的血泊。
就在他微楞的瞬间,前方再度传来女人尖叫。
王霖曦瞳孔微缩,大步朝前方跑去。
胡同深处,一个浑身沾满血液的少年人拿着铁棍,站在一处刚刚砸毁的民居门口,正要擡步往里走。
王霖曦远远看见人,朝他大喝到:“住手!”
少年人闻声站住,转头朝王霖曦看来。
狭窄的胡同中,王霖曦跑近后,看向少年正面印堂,发现少年眉心处一片乌青,更有黑雾若隐若现。
少年人嘴唇轻动,不解问道:“你是谁?”
下一秒,还不等王霖曦开口回答,突觉耳边骤然炸开一道道喊叫,与眼前人开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在这道不真实的喊叫声中,王霖曦听出少年在不停求饶认错,大喊救命。
怨气侵袭间,王霖曦不禁头痛欲裂,但他还是下意识擡头,看向少年人撸起袖子后露出的胳膊。
那上面一道道淤痕,甚是明显可怖,淤血深浅不一、有新有旧,可见经常挨打。
王霖曦强行站稳,一手扶在一旁的墙上,刚要开口劝阻,却见那少年突然目露阴狠,朝自己走来。
细剑与铁棍一经相接,发出尖锐的金属相撞声。
王霖曦被怨声穿耳,几乎无法反击,可就算他没受影响,也不可能真的用剑伤害平民分毫。
片刻缠斗后,别殿师叔及时赶到。
老道长果断出手,将一枚封灵符贴在少年眉心,眼看少年失去意识倒下。
随即,老道长扶起摔倒的王霖曦,将人扶到墙根坐好,将不少封灵符交予他。
老道长言明京安突发多处暴乱,皆为怨气侵蚀,要他格外小心,而后再次飞快离去,忙着给其他弟子送符箓去了。
王霖曦捏着符纸,瘫坐在地上大口轻喘,耳中残响久久不散,听来凄厉可怜。
回神中,他看向倒地的少年,望着那片被封灵符稍加控制的黑雾。
王霖曦莫名想到体内封印着九黎怨气的季前辈,眉目瞬间沾染担忧,双手不由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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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尘阁中,玄武静坐在暖阁窗前。
她看着面前的六道光令,又看了看窗台上的水仙花。
电视中播报着各地戒严、高速封闭、暂时居家的新闻,听来使人格外不安。
不多时,她款款起身,来到院中。
她知晓自己精魄离体,就算前去帮忙,可也许就连躲避怨气沾染都很难做到。
阴暗风中,玄武轻闭双眼。
她神识不断外扩,终于与地宫中的精魄相连。
一时间,整个京安地表忽而濡湿,犹如起了一道轻浅的薄雾。
这薄雾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入梦之能,将被黑雾影响、惶恐不安的人们全力拖入梦中,暂缓怨气影响。
玄武十分明白,她的拖延或许能救下一些人,但无法真正对怨气起效。
她只能和那些深受苦痛的人们,一同等待天劫的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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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上,天机阁。
天机长老围坐在无数盏莲花灯蜡之间,深邃双眼紧紧闭起,稳坐阵中。
此地方圆千里,自古由张家坐镇。
这里不似京安,漫山地广人稀,张家虽是鼎盛,但就算将人数再翻上一倍,也无法面面俱到。
天劫之际,天机长老以一身占卜之能,坐于张家法坛,将方圆千里的天机测算。
不多时,灯芯微动,天机长老开口以道:“云城县,栖林村,怨气将重。”
张宗泽传令,唤至门中师弟:“宗明。”
宗明师弟快速领命,领上小殿中人,脚踏罡风下山而去。
蜡芯片隅光亮,看似微弱至极,只消一道轻风便可尽数熄灭。
天机长老再度开口:“宗门以西二十里外,三刻之后,怨气……成雾。”
张宗泽转头看向西方,群山青郁,悄无声息。
继而,他一手拿起佩剑。
“宗凌,与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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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山,九幽禁地。
钟暮遥与十几名表兄瘫坐在石门外,脸上布满疲累。
他方才废了吃奶的劲,才和这些与他一样、刚刚修炼道法不久的菜鸟表兄们一起,将九幽井中突然冒出的小鬼们解决掉。
此时,钟暮遥刚刚从井中出来,接完道法协会打来的电话,便听见钟南山中忽而震颤的轰鸣声,感觉自己真的要哭了。
他一连做了数个深呼吸,才镇定下来。
继而,他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表兄们。
钟暮遥:“有一个非常酷炫的消息,道法协会说,天劫来了。”
“山中封印共有六处阵眼,里面封着长青太爷的神魂与巫族怨气,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守住。”钟暮遥道:“大家分一分,我们跟这天劫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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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山巅,怨气鬼语婉转喑哑,唱彻星台。
黑雾已经将整片云海侵染,一眼望去,万物归于消亡。
比起各地之乱,此时的天劫近处,反而显得十分静和。
方归赈感觉自己的心,被眼前人三言两语捏揉,一时传来轻痛。
“不是不相信你。”方归赈轻声道:“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季听奕闻言,像是好哄极了,双眼忽而弯起。
他看向方归赈,口中小心翼翼:“那我现在来了,你还要赶我走吗?我不会捣乱的,我只是想陪你。”
在季听奕的发问下,漫长的沉默中,方归赈的双唇一直紧紧绷着。
他感受着心中无法说明的诸般滋味,轻声道:“阿忆。”
他道:“你不该来的。”
此时整片连绵的云海,被怨气破开了一道缝隙,缝中一片阴暗,更有血色流转。
周围万里之遥,尽皆一片荒凉,由怨气扩散而去。
而比起方归赈,季听奕却好似轻松极了。
他道:“可我若不来,现在就见不到你了。”
方归赈:“你不该来见我,你会让我……心乱。”
“为什么会心乱?”季听奕问:“我都说了,我不会捣乱的。”
他口吻暧昧极了:“还是说,你超级爱我,已经爱到一看见我,就会心乱了?”
方归赈神情明暗难辨,只看向季听奕含笑的眉眼。
季听奕玩笑道:“可说起来,你还没说过爱我呢。”
方归赈:“现在?”
“现在不行吗?”季听奕问:“你不是打算应劫,再也不回来了吗。你现在不说,我就永远也听不到了。”
方归赈听着季听奕的话,像是有些无可奈何。
他身后九州之怨滚滚滔天,波澜壮阔。
继而,他停顿两秒,像是还不大适应说这种话。
方归赈:“阿忆,我真的很爱你。”
季听奕眼中光粒微闪,问道:“是从很久以前就爱上我了吗?”
方归赈深思片刻,答道:“嗯,很久以前。”
或许是从那些日日都要传教、却一定要回去玉清境的夜晚开始的。
也或许是从得到不周山圣神心的那一刻,无心的天尊发觉,他也有想见的人。
季听奕轻轻笑起:“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方归赈:“容家已经花了千年时间,在山中开辟云华小境。我会将所有怨气、与我自己一同封在境中,再由东夷九山为引,从今以后,这天地间的每一缕怨气,都会流转入此间之境,由我承受。”
季听奕:“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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