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1/2）

食色性也

晚些时候，季听奕送王霖曦离开别院。

他目送王霖曦背影远走，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听见脑海中的尖锐鬼声莫名扩大，化为一道发出锐鸣，身影不禁晃了一瞬。

待锐鸣稍轻后，他看向空荡荡的外院，觉出一点落寞。

轻缓的脚步声中，季听奕慢慢走回房间。

屋中，方归赈发梢带着水汽，正靠坐在明窗下的长塌上看书。

季听奕走到长塌跟前，坐到一侧。

随即，他身体稍稍倾斜，用头顶开那人手中的书，一头扎进方归赈怀里。

布料摩擦间，方归赈索性放下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他那一贯爱撒娇的徒弟轻轻抱好。

方归赈：“王霖曦走了？”

“嗯。”季听奕闷声道：“你还难受吗？”

方归赈：“本来也不难受。”

季听奕嗅着方归赈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波味道，鼻子微动。

他声音带了点异样，莫名问道：“你能跟我吵个架吗？”

方归赈失笑：“为什么要吵架？”

季听奕原本以为他能忍住，可那些声音时刻萦绕，让他生出许多杂念来。

季听奕：“我脑子里特别乱，想发脾气。”

方归赈神情微顿，一手轻轻抚摸在季听奕眉心。

他知晓季听奕从前每每发作时总是一声不吭，不由心生疑惑，问道：“你昨晚出去，也是因为九黎怨气发作，让你坐如针毡吗？”

季听奕指尖微微用力，拉着方归赈的衣角：“你知道我昨晚出去？”

方归赈：“知道。”

季听奕：“那你是不是还让蚩尤跟着我了？”

“是。”方归赈道：“我怕你出事。”

季听奕思路清奇，闷声道：“那我以后如果要出轨，与人私会时，得再加些小心才行。”

方归赈配合，玩笑道：“出轨？莫非你现在也有其他男朋友吗？”

“嗯。”季听奕点头：“有不少”

依偎间，方归赈明知季听奕说的是假话，仍然心弦微动，觉出一点醋意。

他问：“你就想借这个来跟我吵架？”

季听奕：“这个不行吗？”

方归赈想了想：“不太行。”

随即，他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叫王霖曦回白云观，我不会让你去应劫。”

季听奕闻言，心中猝然一紧。

他擡头，微微推开方归赈的身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归赈：“解决人间怨气，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关于这事，我不想与你装傻，可也不打算完整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只想让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季听奕皱眉：“你没有我体内的灵气，要怎么应劫？”

方归赈不愿多言，只道：“我有办法。”

季听奕不解，声音微高了些：“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方归赈眼中含笑，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生动眉眼：“我说了，我有办法。”

季听奕轻轻咬牙，反应道：“原来，你是想用这个和我吵架。”

方归赈被识破，一时觉得季听奕眼中波澜，惹人喜爱极了。

“我没有。”方归赈温和道：“不要吵架，生气伤身。”

他一手扣住季听奕的后颈，在那人的鼻尖处蹭了蹭。

声音带着暖意，以及食髓知味的沙哑诱惑：“我们还是来想其他办法，缓解你体内怨气的影响吧。”

季听奕刚要张嘴，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被一记莫名的深吻尽数封回喉咙深处。

恍惚间，季听奕难得有些错乱，仿佛往年的师徒情谊，已经尽皆化为陡升的欲望。

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对面前人任意施为时，心中那种充实的满涨感，又几乎将他淹没在纷乱的柔软触碰中。

缓跳了数千年的心脏将快感无限放大，阵阵冲刷进脑海，季听奕渐渐无法思考，只剩下沉沦的欲念。

痉挛反复之间，日光缓而下沉。

房间内的响动慢慢停止后，床幔旖旎摆动，柔纱互相摩擦，方归赈给季听奕盖好毯子，撑着头看向那双仍在失神的朦胧双眸。

季听奕只觉大脑迟缓，连体内怨气近在耳边，都好似极为遥远。

可他心情好极，仍能模模糊糊地开口贫嘴。

“你听没听过，万恶淫为首。”

方归赈闻言，答道。

“食色，性也。”

季听奕浅笑一声，缓慢阖上眼睛：“我想睡一会。”

“睡吧。”方归赈道：“我陪着你。”

直到天际完全暗下，方归赈听着季听奕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从床上起身。

他走至门外，站在夜廊下方。

院中景致萧瑟，可方归赈唇边轻笑，如月光柔和。

他听了季听奕与王霖曦的谈话，知道那人让王霖曦回白云观，是做了陪他赴死的打算。

方归赈当年便知晓，他的阿忆为了他，甘心愿意付出一切，从不会有一丝犹豫。

可为人的心境到底不同，他除了心痛，更狭隘自私，生出许多甜意来。

他忽而觉得，自己拥有这份爱意汹涌彭拜，也许是六族众生，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故而无论他被困在何样的劫难中，都觉甘之如饴。

天劫即将来临，九黎壶上的八苦刻印，他已集齐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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