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命夭折（二合一）（1/2）
仙命夭折（二合一）
随着王霖曦话音落下，少年恶鬼目中露出愠色。
刹那间，走廊灯管自它头顶开始爆裂，一路朝王霖曦蔓延过来。
与此同时，隔壁众多房间内的灯泡也一同炸开，尖叫此起彼伏。
玻璃碎屑不断飞溅，王霖曦抽出腰侧桃木剑，脚踏赫阳，将灵力凝结。
闪烁的红光因灯泡爆裂逐渐消失，一片幽暗混乱中，玻璃碎渣被一道劲风带动，朝着少年恶鬼的方向猛然飘去。
剑影与血色连接，孤影一举一动，义无反顾，遥敬黄泉一人往年英姿。
王霖曦手中方寸白光，一招一式，与渔村夜晚中的青年渐渐合并。
配合着第二张镇鬼符中的道光，他将昏暗走廊渐渐点亮。
符箓光影缭杂，将凡眼不可视及的鬼影投映在窗边，不断错乱绽放。
王霖曦周身肃然，剑势干净剔透，在这样的交锋中，将少年恶鬼心中最为不堪的记忆缓缓勾出。
少年生前因双亲之故，遭人百般唾弃，最讨厌别人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那日他在私塾出手杀人，也不过是那人在争论之中，说他文采虽好，可戾气过甚，决计不得人心。
少年便想，既然人心之事，这么难以改变。
……那便也无需改变，就像往日惩治那些不听话的畜生一样，杀了便是。
王霖曦察觉到少年鬼影身上异变，来不及变幻剑招回防，被鬼甲划伤肩侧。
这道伤口极深，几乎触及肩骨。
王霖曦撤身离开，听见对面少年开口讥讽。
“你果然与那老匹夫是一路人，连所用剑法都是一样，只不过你这动作也太难看了些，东倒西歪的，莫非是在唱戏吗？”
恶鬼几次三番提到陈延乐，王霖曦脸上一片阴影，将布包中的请仙符拿出。
少年恶鬼感觉到符箓当中的神力，周身一寒。
它瞬移到王霖曦身前，血红双眼毛骨悚然，冰凉细手一只握住王霖曦持符的手臂，另一只手上擡，牢牢掐上温热脖颈。
王霖曦知晓鬼影如魅，却不料它还可以这样行动，一声闷响中，王霖曦被少年恶鬼掐着脖子，直直撞上身侧墙壁。
恶鬼手中不断用力，它半浮在空中，凑近看着身前青年，好奇问道：“你与陈延乐是什么关系？”
王霖曦在窒息中，只觉颈上一片冰凉剧痛，压得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好似只需再大力一丝，便能将他的颈骨捏碎。
他口中无声，只能用嘴型颤抖着比划。
“陈延乐，是我恩师。”
少年恶鬼闻言，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
它神色乖张，问道：“你确定你师父不是另一个同名的江湖骗子吗？那老匹夫……怎么可能教出你这样没用的徒弟？”
王霖曦眉头紧锁，逐渐失神，手上木剑与符纸悠然下坠，飘落在地。
少年恶鬼看着王霖曦不甘的挣扎模样，嘴边露出阴狠笑容。
它从前在山谷坟场中躲了数年，每每无趣、饥肠辘辘，便将山野中的孤魂野鬼拆骨入腹。
此时，他将体内那些鬼魂一一唤出，瞬时站满整个走廊。
所有鬼影与少年噙着同一副冷笑，缓缓转头，看向走廊上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少年恶鬼：“既然你这么不甘心，我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人间正道’，是怎么变成幽冥鬼道的。”
-
围墙之外，季听奕挥手散去身前烟雾。
他望着纪明秋与那人越打越远，有点不知道怎么插手。
故而，他只能再次看向脚下鬼话连篇的恶鬼。
季听奕：“我这人一向不爱用刑，因为实在不爱听那些鬼哭狼嚎，可你要是执意不说，我也不介意用一用。”
恶鬼受过莲火，觉得以季听奕妖族之身，不会再有什么更能折磨鬼族的东西了。
它嘴硬道：“你动便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季听奕道：“回头上了阎罗殿，可别说我欺负你。”
继而，他挑挑拣拣，从玉清境库房里翻出不少东西来。
季听奕一边往外拿，一边给恶鬼讲解：“你看，我这有上好的驱鬼七件套。”
说着，他将手中最后一个小坛打开，一股腥味缓缓传出。
季听奕指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东西，慢悠悠道：“我打算用朱砂做个禁锢，使桃木枝和红绳给你编个替身，然后一边用这录音机给你放金刚经，一边用着柳枝沾着鸡血、莲蜡，好好给你去去鬼气。”
恶鬼听完，不屑笑道：“你这刑罚，连挠痒都算不上。”
“那怎么办？”季听奕道：“我不擅长打女人。”
恶鬼听见“女人”两字，目中不快了些。
在她生前那个年代，穷山恶水的小镇中，一个女人有时连一枚银币都卖不出。
她自小便被贩卖，而后尝过无数苦难，终于成为恶人本身，可以将那些苦难随手带给其他女人。
季听奕：“你怎么不说话？”
恶鬼：“你若怜香惜玉，不如就此把我放了？”
“谁怜香惜玉，你说话注意些，我可没有。”季听奕笑道：“你家男人还在这呢。”
随着两人说话，围墙内的高楼传出一阵玻璃爆炸的轰鸣，连同锐利尖叫，吓了季听奕一跳。
季听奕转头朝楼内看去，身体微微怔住。
恶鬼听见动静，鬼眼上挑，看向一侧身影。
它不由问道，“……你还有闲工夫，拿着这些玩具，与我在这里说笑吗？”
隔着护阵薄膜，季听奕的感知十分有限。
但随着楼内两股法力逐渐膨胀，季听奕却敛去脸上意外，反问道：“为什么没工夫？”
恶鬼不解：“你方才问我儿子在哪，就算我没答你，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是知道了。”季听奕道：“但也不着急了。”
他随即转回身体，靠在高石上。
恶鬼似懂非懂，调侃道：“果然，你出身妖族，就算与仙家一道，却也不会全力帮那些凡人。”
季听奕：“你想哪去了？”
他道：“我不去，是因为有人在里面了。正好是个小道士，可以配你家那没长大的熊孩子。”
“小道士？”恶鬼发出一声嗤笑：“……那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我怕他连骨缝中的髓液，都被我儿吸得干干净净。”
寒风阵阵，季听奕听着恶鬼嘲笑，不急不躁，反驳道：“别说大话。”
“我那小道士，厉害着呢。”
-
楼内，两人身影紧靠，鬼魅丛生遍布，如同白日未临一般。
就在那些森然黑影即将没入房间时，王霖曦左手变幻姿势，握住了脖颈上的鬼手。
继而，他双唇紧绷，手掐乾坤诀，布包内银色光芒一闪而出。
王霖曦右掌下探，掌心停在腰侧的布包包口。
他五指微握，于光中握住一片微凉。
冷白光影夺目皎洁，如同破云之月，在暗中一闪而亮。
剑刃斜出劈去，将身前鬼影直接斩断。
前日，季听奕将那把细剑做成一道封印，封在王霖曦从不离身的布包中。
随着剑影闪过，恶鬼一瞬散开，而后在不远处重新凝结。
它虽不受剑伤，但身上一条断痕格外明显，并没有马上复原。
少年恶鬼看向手握细剑的王霖曦，一时怒不可遏。
它咬牙切齿道：“我要用熊熊烈火，将你熬成一锅浓浓的白骨汤！”
王霖曦轻咳几声，执剑轻轻擡起。
他在布包中摸索过后，将最后几枚符箓夹在指中。
鬼影攒动间，少年恶鬼操控无数鬼影朝王霖曦不断袭来。
王霖曦利用剑招中的轻盈剑势，以及符箓中的道道咒印，将那些袭来孤魂野鬼一一击散。
可鬼体凝聚无休无止，就算上一秒刚刚消散，下一秒也能立刻再度出现。
王霖曦将手中符箓打完，也没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朝少年鬼影逼近一步。
他起身跃起，刺入面前女鬼紫府，将她再度击散。
女鬼之后，少年恶鬼的身影突然显现，显然是与方才女鬼紧贴而来。
它与剑势错开，扑向王霖曦的身体。
稚嫩鬼手森然微张，没入王霖曦胸口皮肤，朝着心脏掏去。
指尖没入皮肤的剧痛传来，王霖曦将最后一张镇鬼符打在少年恶鬼身上，将它艰难逼退。
王霖曦后撤数步，动作甚是踉跄，最后跪倒在地。
胸口几个血洞中，血液正如同水流一般飞速淌下。
整个走廊一片凌乱，地上铺满玻璃碎屑，闪着无数幽光。
王霖曦执拗站起，身上用力时，伤口剧痛钻心而来，让他再次跪倒。
几个呼吸间，少年恶鬼身上的镇鬼符自燃殆尽，在一众鬼影的簇拥中走上前来。
它遥遥看着王霖曦的狼狈模样，问道：“动不了了？”
它惬意至极：“我倒想知道，陈延乐要是知道他的徒弟这么狼狈，使尽浑身解数，却仍然被我玩弄至此，会露出什么表情。”
王霖曦闻言，提着一口气，从地上颤颤站起来。
他左手在腰间无意识摸索，继而突然一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几番寻找后，王霖曦双眼微睁，失神看向一片杂乱的地面，在与恶鬼相距的正中、方才两人交手的位置上，看见了他掉落的腰牌。
长方形的小木牌躺在一片锋利反光中，显得格外质朴。
腰牌正面朝下，没露出浑厚有力的“白云观”三字，只静静将刻有“沐心小月”四字繁体的背面，那样毫无防备地显露出来。
王霖曦脚下轻动，朝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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