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交错（1/2）

悲欢交错

方归赈端着托盘走回房里，将季听奕那碗拿起，递给床上人。

季听奕接过，眼看方归赈没动另一碗，直接坐回了床上，不禁问道：“你不吃吗？”

方归赈：“嗯，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季听奕强调：“这可是仙界甜品。”

方归赈口气宠溺：“那你吃两碗。”

季听奕从善如流，改口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小时候狐族长老说过，吃独食不好。”

方归赈：“这话只是哄小孩子不要偷吃，不会真的不好。”

季听奕坚持：“可你不吃，玄武会生气的。”

方归赈面色微妙了些，他停了片刻，道：“好吧，我陪你吃。”

他伸手将桌上另一碗甜品拿起，端到眼前来。

晶莹剔透的透明果冻上，浇着一点奶白色的炼乳，铺着各类水果粒与干果碎，装在水晶碗中，看上去十分好看。

然而，其中隐隐淡绿幽光，却让方归赈眉间轻轻一动。

他擡头看向季听奕，直白问道：“你那碗里有温补的药材，我这碗里，放的是什么？”

季听奕一愣，他知仙草不似寻常花花草草，方归赈多半能察觉。

可仙草娇贵，任何烹煮都不行，他与玄武想了半天，才想到取忘忧草汁液，混进即食的甜品中。

季听奕：“其他温补的药材。”

方归赈：“要是这样，仡沙刚才会直接说的。”

他看了看手中水晶碗，声音沉了些，又带着一点无奈的偏宠：“不许撒谎，告诉我。”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空调运行的机械声响。

季听奕觉得，方归赈每每用这种好似命令的语气，都会让他想起年少时光，不由得听从起来。

一声轻叹过后，他将手中甜品放在床头柜上，继而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阳光中，季听奕擡手把窗子打开一条小缝，随后拿起窗台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将烟点上了。

方归赈第一次看季听奕用指火点烟，只觉一抹火光在那人脸庞骤亮的瞬间，看起来格外明艳。

只是季听奕眼中的浅浅空洞，却又让他莫名不安。

季听奕靠在窗沿上，头向一侧偏着，随意看向窗外院子。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季听奕道。

方归赈：“为什么？”

“我活了这么多年，偶尔找个凡人，演一演情种，只当是消遣。”季听奕将话说得格外漫不经心，仿佛洒脱到极处：“你的确特殊些，与我曾经一位故人长得相像。可我回来后想了想，你妈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毕竟这种苦情剧，演起来费神。”

方归赈没说话，只看着那人说话时开合的唇瓣，静静听他将话说完。

季听奕：“那是忘忧草，算我最后送你的分手礼物。你喝过，就当没有这段过往。其他烦恼，我也帮你一起忘掉，权当是补偿。”

他轻声道：“你走吧。”

方归赈从床上站起，立在房间正中，面色平静，只眼中轻晃。

半晌后，方归赈迈步，缓缓走到季听奕身前。

窗外亮光照在他的身上，一齐点亮他身边那些在空中漫游的飞尘。

烟草焦香在两人之间盘桓，将苦意弥漫。

方归赈声音低哑：“你看着我，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季听奕见人过来，将烟往窗缝方向又递了递。

他深情入骨，甚至连一丝烟尘，都不愿意让那人吸入。

季听奕口气无奈：“你都听见了，干嘛让我再说一遍？”

方归赈轻道：“你这么想帮我过情劫，总该再多装出些绝情的样子，让我更痛一点。”

季听奕一怔，转头看他：“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方归赈道：“但你这副表情，说那样的话，我只能这样推测。”

季听奕心中酸苦并重，他道：“你既然知道，还不把那碗东西喝了，赶紧走人。”

说着，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你别用搪塞你妈的那套话再搪塞我，我没她那么好说话，更不会像她一样自责对你疏于照顾，就任你胡来。”

季听奕低头抽了最后一口，将烟撵灭在烟灰缸里，总结道：“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你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乖乖服下忘忧草，忘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

方归赈：“即使你要分开，我也不会喝这东西。”

季听奕：“你看过玄武，就应该知道情劫之所以称为情劫，是因为对你而言，我本非良人。”

他道：“我方才说的并非都是谎话，我一生那么长，你对我来说轻于鸿毛，根本算不上重要。我忙得要死，也实在不想与你应劫，掺和进那些红尘是非。”

“你别以为我有多深情。”季听奕笑道：“妖族就是这样，我可没长人心。”

方归赈一言不发，站在原地静默。

他眼中深邃，一片暗色。

季听奕：“怎么不说话？”

方归赈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之前说，你犯过大错，我在想，也许我也犯了。”

季听奕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烟味，眼里充满破碎的反光。

方归赈不答他，只说道：“不要再说反话了，我能分辨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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