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甘（1/2）
明明不甘
听尘阁小院内，王霖曦与仡沙围坐在桌边，看着桌上两个锦盒里的东西持续傻眼。
仡沙问向不远处的纪明秋：“您刚说的……苏麻离青花？贵吗？”
纪明秋：“去年一场拍卖会上，一只保存完好的元代苏麻离青花云龙瓶，拍了一千两百万……这一只梅瓶，你自己算吧。”
仡沙沉默了一会，她看了看青瓷瓶，又看了看珊瑚玉如意，最后看向屋内方向，诚恳建议：“我们把季前辈卖了吧？”
纪明秋没说话，同样若有所思看向屋内。
十几分钟前，季听奕回到听尘阁。
他一声没吭，连王霖曦叫他都没理，将盒子随手放下，就去了地下密室。
“别看了。”纪明秋对王霖曦道：“你跑一趟，把玉如意送到张家。”
王霖曦顺从点头：“好。”
仡沙恋恋不舍，从两件天价宝贝身上收回视线，问道：“我要现在开始准备，帮季前辈取出蛊虫吗？”
纪明秋：“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提前准备好的吗？”
仡沙：“没有，我都齐的。”
纪明秋：“好，那需要你动手时，我直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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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密室内，季听奕坐在方桌前，看着手中几组八字。
莲烛灯芯爆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玄武收到季听奕传音，此时敲门进来，见屋内人并未打坐，直接问道：“叫我何事？”
季听奕眼中无光，示意玄武坐下。
而后，他开口问道：“你应过情劫，我想知道，所谓情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武历劫而出，亲手送走朱高烨痴傻魂魄后，心魔也已尽除。
她再度思及此事，心中只剩清明。
“你知比起其他五族，神族生来顺遂，故而想成就更深，便要一次次历劫，尝尽苦楚，才能一步步蜕变，取得更高的成就，与天道并肩。可神族生来豁达，无论生死、执念、贪欲，都看得极淡，在这之中，唯有动情，才能将神族变得与其他五族无异，好饱尝锥心之痛。”
季听奕：“可归根结底，这和生死劫有什么不同？”
玄武语气平淡：“当然不同。便将我与朱高烨相比，且不论百年顿困，我当日情劫，本是为他献出精魄，成全他权倾天下的野心，却得不到他的爱重，故而含恨而痛。可朱高烨历生死劫，是因为对他而言，他一生所求无上威权，所行之路，本就注定命悬一线，我无非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玄武目中一片漠然，将话说得既轻又浅。
“我与他落得满盘皆输，既是阴错阳差，又焉知不是命中早就注定好的。”
季听奕低声问：“情劫……有多痛？”
玄武看他，答得直白：“情之一字有多痛，你应当比我清楚。”
季听奕双唇微抿。
玄武见他不言，缓缓道：“天狐，你那日问我，若时间倒流，有从来一次的机会，我知道最后会被朱高烨利用，是否还愿意和他一同渡过时光。”
她朱唇露出淡笑：“我只答你，就算我如今安然渡劫，心中万念皆空。可念及过往，月上寂静之时，心中那份不甘，丝毫未曾消减。”
烛光中，季听奕闻言肩头微动，似是轻呵一声。
他语调似笑非笑：“这么说，这劫难倒是磨人。”
玄武：“你为何突然好奇情劫？”
季听奕摆摆手：“这且不提，我还想问上仙，是否知道什么是‘千劫’。”
玄武闻言皱眉，眼中泛出凝重。
安静密室中，她将季听奕静静看过，良久后才答。
“我只知，遥传盘古大帝劈开清浊二气，开创天地，化身世间万物。这件事，因是创世之举，决计无可转圜，所以在蓬莱被称为‘千千死劫’。”
“盘古……”季听奕指尖用力，脸上苦笑更甚：“有必要一下就把天聊得这么久远吗？”
玄武：“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见过其他类似记录了……你可是在哪里听到与这有关的事了？”
季听奕嘴唇缓动：“没有。”
几息间，他心中思量，已经有了答案。
季听奕：“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如果纪明秋还在的话，让他下来找我一趟。”
玄武狐疑起身，几经犹豫，最后迈步走出房门，没有继续追问。
听尘阁此间密室沉于地下，位于后海一汪泉眼正北，是个引纳人间生气的好地方。
季听奕每每受伤，或体内九黎怨气叫嚣尘上，他便下来待一会，倒比那些灵气浓郁的深山还要好些。
季听奕视线下移，看向手中黄纸。
纸上墨字走笔流畅，写着邓梅、李希、张穆如、朱高烨四人的八字。
他方才静心沉入，观命盘交错，在这四人的命数中，看到一丝相似的阴晦。
可这几人中间跨越几百年，又毫无关联，应同一场劫难，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除非，他们应的是一场可以跨越漫长岁月、将所有人全部牵扯进来的劫难。
张天戌引得雷劫加身，方知九黎怨气。
而九黎壶莫名现世、以及他与方归赈的相遇，也都昭示着他身上平稳千年的九黎天劫，很可能在近年内再生变数。
纪明秋推门而进，将手上青瓷锦盒，随手放在门边桌上。
纪明秋：“找我什么事？”
季听奕没答，只莫名道：“玄武说她念及过往，心中十分不甘。”
纪明秋没听懂眼前人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心中不甘，我又有什么办法？”
季听奕：“你把这事告诉蓬莱，骗一株忘忧草来。”
纪明秋面色一沉，问道：“你要忘忧草做什么？”
季听奕口中敷衍：“总不会骗你吃。”
纪明秋反应极快：“你不是刚决定和你师父……”
季听奕答：“嗯，但出了点意外。”
纪明秋皱眉：“什么意外？”
“他妈妈回来了。”季听奕：“好像不大同意我俩的事。”
纪明秋觉得季听奕在扯淡：“就因为这个？”
“嗯，但她妈妈不同意，我也能理解。”季听奕将手中黄纸放下，看向纪明秋，眼中哀色似有若无。
季听奕方才就在想，也许他错了数千年，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错下去。
“我师父身上有千千情劫，他妈妈觉得，我是那个应劫的人。”
“你说什么？！”纪明秋声音高了些：“他至清之体，怎么可能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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