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梦(1/2)
痴梦
天阴沉沉的,有雨丝偶然降临,打在庭院外茂盛的枝桠中,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暴雨狂骤,雷声响起,暴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养心殿昏暗不已,八角熏笼散发着的凝神香却是怎么也让人难以平静。
方宰相见年轻帝王秀眉紧锁,老谋深算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笑意,说到底,自是更爱江山罢了。
“朕听闻,情蛊无药可解!方宰相说的可是真话?”叶温辞斟酌片刻后问道。
他背对着昏暗的天光,以至于方宰相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听到他宛若清泉击石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意。
方宰相挺直了腰板,望向面前金光熠熠的龙椅眸中闪着亮光。
正欲开口之时,垂花门处却走来一熟悉的身影,“假的!”
门帘掀开之时,烛台上的烛火摇曳不止。随着那身影愈发靠近,叶温辞这才认清那缓缓走来的男子正是燕廷山。
燕廷山瞥了眼方宰相,随后恭恭敬敬地朝着叶温辞行了礼。
方宰相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料到燕廷山竟会出现在此。他没好气地问道:“孽障,你来做甚?”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燕廷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选择跟着方宰相实属无奈。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方宰相,问道:“师傅认为呢?廷山来此,自是匡扶正道!”
“呵!”方宰相看向燕廷山,眸中皆是鄙视,“你等小人,可堪称自己匡扶正道?像你这种见利忘义之人,当初就应该任由先皇后将你凌辱而死。本相便是心存善念,才会将你收入门下!”
燕廷山的脸愈发沉了。
他咽了口唾沫,笑道:“师傅所言不假!廷山确实是个小人!”
他出身寒门,寒窗苦读数十载。在乡试之时竟落了榜,本以为是命运使然。直至后来才发现,他乡试的答卷竟与解元的对调。
换而言之,他多年的心血,不过是为人做嫁衣。他闹过,吵过,但到底皆是做无用功。只因他上无门第庇佑,下无钱财傍身,又如何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村人门见他无用,帮衬不了他们,泼他凉水,赶他出村。他这才知晓,这世间险恶。
后得先皇后赏识,可谁知皇后过河拆桥,见燕廷山没能如她心愿毁了宋清纭清誉,便舍弃了他。
兜兜转转,燕廷山又成了弃子。无奈之下,只能投靠方宰相。
他这一生如同湖面上随风而行的浮萍,无依无靠。
思绪归拢,燕廷山喉头滑动,“诚如师傅所言,廷山确实是个小人。但哪怕卑微如我,亦知晓位高权重者,责任重大。在其位,谋其责。”
方宰相紧紧看向燕廷山,朝其狠狠投向一记眼刀。他冷冷问道,“如今这是贬低为师,擡高你自己么?”
“陛下!”燕廷山无视方宰相,他走到叶温辞面前,跪了下来。
方宰相的眼皮忽而跳了起来。
“无论方宰相有没有解情蛊的解药,陛下皆不能动将江山拱手让与他的念头!”燕廷山义正言辞道。
他从鸦青色暗纹长衫中掏出一小册子,看向燕廷山,“皆因方宰相意欲效仿纣王,渴望得道升仙。微臣在方府暗室看见,里头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又从中搜出有成仙的禁书,其中赫然写着,若是要得道成仙,必然要舍弃人性。而鱼肉百姓,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步。”
叶温辞接过燕廷山递过来的小册子,不过随意翻阅了几页,里面的描写暗黑可怖,让人生寒。
一边是小情,另一边则是大爱。
叶温辞知晓,方才脑海中浮现将江山换取解药的念头已然行不通。若是让方宰相登基,日后百姓只怕会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更何况!”燕廷山转过身,与方宰相布满凶光的双眸直视,“这情蛊乃他费尽数十年所炼制,蛊虫早就与他融为一身。若是当真有解药,蛊虫亡,肉身灭。他又怎么会甘愿?”
“燕廷山!”被人拆穿以后,方宰相愤恨不已,他盯着燕廷山,冷冷问道:“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
心中已然猜想到几分,但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方宰相的心像是被寒针刺入一般,疼痛不能自已。
他屏住呼吸,渴望在燕廷山口中听到与他猜想截然不同的答案。
燕廷山看穿了他的心思,双眸微眯,随后笑着道:“廷山不过是方府的过客罢了,又能如何得知?那自然是您的女儿——方画屏将您的事情告知徒儿。”
喉中忽而涌出一抹腥甜,方宰相全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
天色依旧昏暗,哪怕窗外的暴雨下了将近半炷香。
锥心之痛,竟是这般难受。
方宰相自知大势已去,望着窗牖上滴落的水珠,笑得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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