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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森严的地方,必定有重宝,是一定要去的,但荆白雀实在想不出,这处宅子有什么地方是平素一个人都不近的,建康城尤其是内城,附近都是王公贵族,寸金寸土,一处三进的宅院一大家子人住,哪里还会空出破落院子,就算是祠堂,去得人少但也必得时时烧香洒扫,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除非生人勿近只是一种障眼法。
荆白雀登时拍板:“都去看看。”
华襄在前指路,荆白雀断后,把魏平兜在中间,三人蹑手蹑脚绕开巡逻的护院跟进,迅速放倒了守卫。
荆白雀在后,先把两人推进去,并交代华襄有问题先保护魏平,自己则在门口多留了一步,擡头望了眼中天上白惨惨的月亮。
华襄以为有情况,忍不住回头问了嘴:“出什么问题了?”
荆白雀眉头压得颇紧,展不平,心里更是憋得慌——这守卫可不像一般看家护院,倒是和今夜在朱雀街截杀她与桓照的士兵气质相同,一个文臣家里,哪里来的家将?但她没法把难处明说,剩下的两人都不是完全能担得住事的。
随后,她闪身挤了进去,伸手在华襄肩上拍了拍:“夸你厉害。”
“惭愧惭愧,还是哥厉害,都是跟他学的。”华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强打起精神:“我给你看个更厉害的。”
和他们猜想无误,这是间书房,紧邻王韶之的卧室,华襄小跑进去,对着书案、柜子和墙一通鼓捣,荆白雀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走到案边随手翻了翻纸张,那小子突然朝他俩招手:“你们快过来看!”
回头一瞥,书架后头赫然显露着一个暗格。
屋子里有点暗室暗格藏东西,荆白雀丝毫不意外,但华襄能这么快找到,实在令她刮目相看,她忍不住朝那少年多看了两眼,看得他又不好意思起来,左手挠头,挠完又换右手,头发都快薅秃了:“都是哥教我的,当时在江陵,他办了一个丁忧老头密室案,他给我总结了许多要点,他跟你走了之后,我在山里背得滚瓜烂熟。”
荆白雀露出欣然地笑容,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你了。”
华襄立刻得意忘形:“不辛苦不辛苦,给嫂子办事,在所不辞。”
荆白雀顺手把他呼到了前头,忍俊不禁道:“看看有什么。”
华襄稀里糊涂抓来瞟了两眼,不太确定地说:“都是没什么用的纸。”
荆白雀不禁对他刚才说得滚瓜烂熟表示怀疑,华襄看出了她的犹豫,干巴巴地解释道:“背了三年呢,再背不下来,可以拿块豆腐撞墙了。”
魏平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把书信抢过去,匆匆浏览了几张,便已面色大变,颤巍巍和荆白雀对上视线,荆白雀擡了擡下巴,他才大喘气着小心收到中衣里,收完觉得不妥,干脆又取出来,重新贴着肉藏,华襄几次好奇想问,都没找到机会插嘴,魏平快被他的灼热的眼神烧个洞,哭笑不得:“祖宗,这可是命啊!”
魏平跨出门,还觉得恍然若梦,一是为王韶之当真牵涉先帝暴毙一事而唏嘘,一是为京畿波云诡谲而忐忑,一则是为他们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想要的证据把柄而恍惚。
王韶之为官多年,还是伴在君侧,这也太不小心,他张开五指,在心口反复抚摸,甚至怀疑他们从暗格里拿到的证据是假的,不过是引他们往圈套里钻的诱饵。
“荆,荆姑娘……”
荆白雀回眸一瞥,冲他摇摇头,却是不疑有他。
绝对的实力会膨胀人的信心,加上有时候杀人作案,越简单粗暴越干净,少一些弯弯绕绕的设计,也就少一些经手的人,漏洞自然也跟着减少。更重要的是,办这种“大事”,证据必须留下,王韶之一介文臣,要兵无兵,要将无将,一个人成不了事,必须得留一手,防止同伙弃车保帅。
三人隐没在夜色中,往另一处地方去,如他们所料,那确实是一偏僻闲院,几乎已经荒置,屋内没有点灯,往来也无人影,和一步一岗的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需要这么小心?”华襄在杉树后头蹲了蹲,冻得脚尖发麻,便直起身大喇喇往前去,被荆白雀拽着腰带扯了回来。
荆白雀扫了一眼地上高低不平的雪坑,不久之前应是有人来过,那时候还未下雪,飞雪把坑洞填埋,所以目下看不出脚印的形状。她擡起头,望向那间紧闭门户的屋子,幽幽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大门外便闪过一个黑衣人,气喘吁吁往里跑,屋门骤然拉开,宽大的斗篷裹住那中年男子精瘦的身形,但一开口,却叫魏平差点跌坐在地上。
“都处理干净了吗?”
荆白雀眼疾手快在魏平腰上搀了一把,托他缓慢坐下,并没有惊动说话的人。
“王韶之?”
荆白雀以口型示之,魏平飞快点头,他决计不会听错,屋檐下立着的那个,正是今夜本该在宫中当值的那位王大人。
他心脏一下子给攫紧,要知道他之所以敢叫荆白雀过来夜探王府救人,就是确认过王韶之不在,但显然,本该在台城公办的人,却隐蔽地出现在了自家后院,结合前厅的灯火通明和这破院的乌漆麻黑,只怕王韶之的行踪连家眷都并未告知。
三人不由地屏息,听那黑衣人禀报:“借今夜乱,您让我们杀的人都杀完了。”
王韶之点头:“宫里的都妥了,宫外的呢?点过人数了?”他在檐下来回踱步,心头的担子重,也生出些许焦虑不安:“那夜我就想处理干净,他却劝我不要操之过急,一次性全杀了,势必引起人怀疑,不若借新帝的恩典,次第派出去,待出宫后陆续暴毙为上,不过这样,必得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才行!”
黑衣人点头附和,忽然想起一茬:“是还差了个人,那个姓魏的,从江陵来的小子。”
荆白雀和华襄齐刷刷看向一旁的魏平,后者早已面无人色,好在他已经坐在了雪里,不至于腿软再跌一跤。
“听说他今夜把人引过去了?还去城里帮忙疏散百姓?”王韶之想了又想,想叹气但又憋着没叹出来,最后慎重道:“还是先留一手吧,等他没了价值再说,司马文善那边若真有动作,让他去,了他情意一场,若不成,就做个活靶子。”
魏平激愤难耐,手指抓入雪中狠狠握住,发乌的嘴唇不停颤抖,他设想过敌人以自己为子,也想过敢谋害先帝之人决计不是良善之辈,可想到和亲耳听到,给人带来的冲击却是两回事。
华襄察觉出他气息的急促,沉下心来,悄悄绕到他身后将他按住,荆白雀却在同一时间,伸手摸上背后的刀柄,暗自估量把王韶之绑了当证据当活靶子的概率。
黑衣人应下,但没有即刻离去,回头望了一眼天空飞过的响箭,转头道:“看来将军已经赶过去了。”
王韶之半眯着眼:“去和司马文善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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