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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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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雀本能在墙头借力,落地冲出巷口,就见快马穿过朱雀街,逆光的人擡起右手朝她挥了挥,箭雨瞬间将他吞没。

原来前方即是地狱的刀山火海。

“阿照——”

——

喊声惊动箭手,瞭望的人回头,荆白雀死死捂住嘴巴,闪身靠墙,默然站立了许久,眼泪止不住外涌。

等到一声锵然坠马,她失魂落魄地垂下手,袖子里落出一颗相思子,月下十分凄惶。

四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今夜在内城东部大索的刺客落网,势必会有人前去查看,她努力定了定神,背着刀贴墙而行,横穿了一条脏污的旧巷,但行走的步声仍未停止,听来去方向,倒是往北进的。

往台城去,是司马文善还是……

她心里如石子儿入水,又惊起层层涟漪。

集结的士兵从街口飞快跑过,四面都是衙署高门的院墙,没有挂灯笼,天地间惊心动魄的黑。她对建康的布局和地形并没有熟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她需要尽快判断身处的位置,来决定接下来的走向。

要不要冒险上墙探看?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在转角处借力飞身,只觑了一眼,余光忽然扫见一黑影在眼皮子底下飞快移动,她若灵猫落地,贴墙靠过去,那影子却又没摸着,正疑心对方是个谨慎小心的高手,那人却没头苍蝇一样撞了上来。

她正要出手,对方扶着她的手臂喘息:“白雀姑娘,是不是你?”

这声音……

“魏平?”她刚一吱声,魏平立刻抓着她的手臂往反方向走:“跟,跟我走,他们要抓你,要,要抓细作,我想办法送你出城!”

荆白雀随他走了一阵,确定周围没有埋伏而他又不曾设伏,立刻出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整个人都压在墙边。

魏平动了动唇,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半晌后嗫嚅道:“对不起。”

荆白雀哼了一声:“你只是对不起我?”

魏平却脑袋发懵:“不然还对不起谁?”

荆白雀眉头一皱,手上力道不减,却贴近他把声音压低:“那你对不起我什么?”

魏平叹了口气:“有人向我暗示你是北方的奸细,并在今夜设伏,我明知道危险,却没有向你示警,还放任你前去,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昔日的朋友……”

“没了?”

两人僵持,高空中有人放了一支讯烟,炸开时照得魏平眸光闪烁,他咬咬牙,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是,我是故意的,我为了打入他们内部,救出华襄,不得不以你做饵,引开他们的视线,我知道他们在府衙设下天罗地网,却仍然……不过我,我没有想要牺牲你,你武功那么高,我想你应该能挺一阵子,等我找到华襄就立刻来找你。”

“华襄呢?”荆白雀向附近看了看,这破落巷子一眼望过去可不像藏了人,他不把华襄带在身边,有那么多时间藏人又赶过来?

魏平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连连道歉,要不是还架着刀,他只怕要当场跪下:“是我对不起你,我,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我根本进不去,荆女侠,事后我任打任骂,还请你一定慷慨援手,帮我救出华襄!”

一听他声泪俱下要救人,荆白雀脑袋更懵了,喃喃道:“这什么情况?弃暗投明?听你这么说倒像是卧底,你要救华襄,华襄不是你出卖的?那裴拒霜去府衙查卷宗也不是你引过去的?”

“我为什么要出卖华襄?”魏平脱口道:“要不是你来建康,我都不知道华襄出事了!裴什么?就是你要找的人?那个帮忙救火的?他怎么了?我没有引人过去,我就是……”他脸上绯红:“我就是没有提醒你。”

“拏云台的案卷不是你从剡县调走的么?”

“是我调走的,不过我没那么大的权限,是王大人他……”话音戛然而止,魏平瞪大眼睛,像是想到什么,眼珠子慌张乱转。

荆白雀把刀放下,重重叹息:“你被利用了。”

“这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掐了掐鼻梁,魏平抖着手,去拽她的袖子,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现在怎么办?华襄还救不救了?”

“救,当然要救。”荆白雀推了他一把,让他带路:“你先跟我说说,这王大人又是哪位大人?”

“王大人就是近日刚升任黄门侍郎的王韶之大人,我初来江左,人生地不熟,尽得他照拂。王韶之大人出身琅琊王氏,乃是显贵中的显贵,我以为他是看在宁哥……东武君的面子上才……那毕竟是宗室的……”

魏平边跑边说,喘气不匀,说得断断续续。

“嘿!我当时还以为遇到了伯乐,可以在京畿大展拳脚,毕竟寻常人哪有我这般好运气,一定品级,就能入宫当郎官的。”

他用力甩了一把袖子。

魏平背景平平,履历也称不上亮眼,能入宫确实乃走大运,而黄门郎乃皇帝近臣,他一入宫,自然在这位王大人手底下干活,他以为别人慧眼识货才对他好,孰不知对方早就把他的一切摸清楚,有备而来。

他又道:“那日与你朱雀门外相逢,听你说到华襄失踪,我回去后便想法子留意,全靠新帝登基,我被派出宫外,查起人口来没那般鞭长莫及,但却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他脸上有些赧色:“说来惭愧,我以为我出宫任官,乃是凭本事吃饭,但我却发现当初与我同在宫中的几位同僚,也先后离开,其中有一位曾失去联系,我以为他先我一步出宫,一打听才知,竟在宫中稀里糊涂病逝了。”

“他身强体健,怎过不了冬?事发突然,加上宁……东武……哎呀,宁哥入狱,华襄失踪,我心里烦闷,便提了酒去找昔日同僚浇愁,他来头比我大,醉后悄悄说与我,说那位同僚并非感染风寒而亡,我心里不安,向他追问,他却忽然酒醒,再不肯开口。”

“回到衙署后,我心里揣着这事,不自觉和先前宫中的一事联系了起来。”魏平骤然停下,四下死寂,呼吸可闻。

荆白雀背后爬起鸡皮疙瘩,冷不丁问:“什么事?”

魏平压低声音:“我怀疑,先帝并不是因病暴毙,而是被人谋害。”

荆白雀顿时激出一身冷汗,她不自觉咽了咽唾沫,远处有寒鸦掠枝而去,许久后她才回过神来,没有问是谁,而是问:“你有证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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