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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一度很着急,几乎把河西的大夫都请了过来,生怕我变成哑巴。”
“大概又过了一年多,我才学会中原官话。我那时十分依赖晁先生,不仅因为他救了我,而是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会江左方言的人,我只能和他交流。能开口后,我慢慢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习惯了没有电,没有各种智能电器,如果不点灯笼,吃过晚饭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时间被无限拉长,与其说我是削尖了脑袋练武,不如说实在无聊,忙一点,让自己不至于胡思乱想。”
说着,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司马文善瞥见这一幕,心里蓦然一跳,可想而知那段时光对她来说有多美好。
“老月告诉我,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他们都经历过万难低谷的时刻,但仍义无反顾向前,我也应该学着和自己和解。”
“所以,我独自去了城外,去找到我与桓照分别的悬崖,直面和他的过去。”
“那些年河西并不安宁,南凉君主秃发傉檀发兵攻打南羌和西虏,我差点没能回到敦煌,但我的运气似乎好了一些,赫连勃勃手下老臣叱干阿利碰到了我,他认出了我身上佩戴的红宝石,把我接回了大夏王宫。”
司马文善揶揄道:“你就莫名其妙当了公主?”
荆白雀瞪了一眼:“何止是莫名其妙!你知道我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吗?我听不懂夏国的语言!尤其是他们的方言!现实逼着我努力啊,我以前自我感觉天赋良好,从来没有在语言学习上吃大苦,我现在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回去,母校不聘请我去当个教授都亏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言归正传,赫连勃勃对我态度十分别扭,他日理万机,不怎么见我,但也没有亏待我,等到我终于能勉强交流的时候,他们一拍脑袋觉得是时候给我正名,突然要滴血认亲,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宫里当了好一阵子的公主,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我不是公主,我会是什么下场?”
“我不傻,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司马文善也来了兴趣:“什么办法?”
“我有个表姐是医生,从前我们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她告诉我,在水中加入明矾,可破坏血细胞,加速血液溶解。当然,血型相同或是使用温水,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不过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司马文善咋舌:“难怪经生和师昂前辈的血液能相融。”
“那小子的情况特殊,唯一能庇护他的只有帝师阁,我想帮他获得自由。”荆白雀声音有一些微弱,尽管知道这样的手段并不光彩,但她还是坦然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其实在夏王宫时,我心里的念头也很杂乱,因为死过两次,我无法不贪恋好的生活,我想要找到阿照,质问他为何抛下我,又想要活着回家,最后我沉默地留了下来。”
“但说了一个谎后,不得不说更多的谎来圆,我的心里并不好受,我只能尽我所能弥补,所以和拓跋嗣决裂时才会束手束脚,即便我心里喜欢的是你,即便我其实根本不是夏国人,但夏国和夏国人民确实给了我作为公主的尊荣。”
荆白雀仰起脸,声音有些哽咽:“我小的时候,妈妈很忙,后来我离开家念大学,世界各地四海漂泊,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是因为头脑发热想去艰苦又战乱的地方支教,因为遭到家里强烈的反对,为此和妈妈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没有好好陪伴过她,我从小到大都在任性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在长安的时候,夏国的探子找上我,要我帮他们,我那么犹豫,宁可身受煎熬,也不能随意站队,即便面对虎台、刘义真、王弟不解的眼光,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其实还有一个非常私人的原因。”
她去了魏国之后,和母国基本没什么联系,也瞧不出她与赫连勃勃之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按理说没什么能拉扯她的,除非……
司马文善试着猜了一下:“是因为王后?”
荆白雀点点头,直言道:“她是第一个认出我不是她女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