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长老”真身(2/2)
江歧怔愣了片刻,却被大黑泥逮到了机会,一团黑泥直扑他的面门。
“这种时候就不要为了久别重逢感慨了吧。”
时樱毫不留情地吐槽,她以灵力凝成一团雪球牢牢地包裹住黑泥,朝原路丢了回去,“吔你自己的屎啦!”
江歧的目光迅速回到大黑泥身上,一度绷紧的嘴角此刻比AK还难压。
时樱、江歧两人本就有默契,更兼在魔境并肩作战多次,此刻双剑合璧,威力大增。
无需言语交流,额外的眼神都不需要,时樱在江歧防御反击时以灵蕴阵,纹路繁复的如雪如冰的阵法于地面绽开。
江歧余光扫到阵法,那纹路与自己在百魔沼失控时施展出来的剑阵几乎一模一样,“你怎么会……”
时樱笑了一下,没有解释,“一起开阵。”
江歧飞身而下,时樱举剑刺阵,剑鸣震天,周围所有的黑泥怪均被剑鸣所震慑,停滞了一切行动。
黑与红、蓝与白的剑阵于一瞬间结成在米长老的头顶。
水与火灵力凝成的剑如雨,照着大黑泥的头顶,倾斜而下。
大黑泥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在场的黑泥怪好似共同承担了它的痛苦,黑泥上扭曲的人脸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企图挣脱黑泥的束缚逃窜。
黑泥军团顷刻瓦解,挣扎过后变成了真正的黑泥。
米长老就算被剑阵捅成了筛子,仍在怒吼挣扎。
“这么顽强?”时樱咂了咂嘴,从腰间掏出一个大瓶子,大黑泥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所有的攻击全靠垂死挣扎的本能,带着钢刺的触手趁江歧不备,直击时樱手中的瓶子。
银屏乍破,里面的澄透液体迸溅出来,触手立刻发出了“呲呲”的漏气声,原本灵活坚硬的玩意瞬间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时樱立刻凝冰兜住剩余的液体,大黑泥意识到瓶中水的杀伤性后,拖着残躯转身欲往敞开的山体逃窜。
“跑什么啊?”时樱的声线就像夺命的钩子,她将瓶中水凝成的冰球丢向仓皇逃窜的黑泥,冰球遇泥则化,“刺啦刺啦”地将大部分黑泥溶成灰粉。
剩下那一滩也失去了行动能力,落在原地一动不动。
“异变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救了,用师父研制的引火油烧了吧。”
江歧向精锐们下达打扫战场的命令,“胡休,阿曾你们跟我进洞。”
时樱也留下了一位自己人在洞外,“云奴,你留在外面好有个照应。”
胡休讶异的眼神在云奴和“巫咸”之间徘徊,总觉得这青年分外眼熟,魔主望向他的眼神分外缱绻。
要命,魔主有分桃之好?
双开门战士胡休打了个寒战,虽然但是,魔主开心就好,南境平安就好。他试图安慰自己。
江歧问道:“刚刚那一瓶是什么东西?”
“种植净莲不是要换水嘛,那是上次换下来的水。”
胡休立刻想到了这些日子不断传来的有关巫咸,有关灵花灵雨的事,希望魔主再多问两句,江歧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在黑暗的山体内部走了一阵,那位“巫咸”大人忽然开口:“你喊两声,看有没有人出来。”
江歧变回了之前寡言少语的模样,闷闷地应了,随后朗声道:“山洞里有人吗?吾乃魔域之主江歧,威胁已除请各位赶紧出去避难?魔宫会为大家重建城池!”
不出时樱所料,虽无人声,但不远处传来了骚动。
江歧又重复了一遍,等待了足有半分钟,距离他们一丈开外的山洞里陆陆续续走出了两个年长者,他们迅速看了江歧和胡休一眼,又垂下头去。
在他们低头的一刹那,时樱捕捉到了他们眼中的纠结和犹豫。
是在怀疑言语的真伪吧。
正在此时,她重新戴上帷帽,从江歧身后走出,压低声音,“老人家,在下巫咸,异变井不可久待,我欲在其中种植灵花封堵异变气体,劳驾……”
“巫咸,是巫咸大人……”
老人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像是始终撑着一口气的人最终脱了力,“大伙儿,巫咸大人终于来救我们了!”
身为魔主的江歧的呼喊并没有把山洞中的人都喊出来,比起魔主,从山洞中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人们更相信传说中的“巫的传人”。
双开门的脸色微变,不安地望向江歧。后者的脸上不是为王者权威被挑战的惊惧与猜忌,而是浓浓的自责与愧疚。
时樱扶起跪地的老人,“清点人数,然后跟我的弟子出去吧。我即刻为你们封井。”
“胡休,你也帮忙送他们出去吧。”
待到项城幸存者们的背影完全消失,江歧闷闷地说道:“都怪我误信坏人,才会在他们心中毫无公信力。”
一双并不柔软、生有薄茧的手抚上他的肩头,“江歧,我来了。我说过要你等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非降低假长老的戒心,你又怎么能混进讨伐我的队伍里来找我?别自责了。”
江歧像是忍耐着什么,颤抖着捉住肩膀上的手,交握了片刻,时樱抽回双手,抽出祭礼用剑,于山洞中舞起气势磅礴的剑舞。
走出山洞的人们看到洁白厚重的云自远处飘来,激动的孩子们叫嚷着,“是灵雨!是灵雨!”
魔宫禁卫们亦擡起头,折射出白金色光芒的雨珠莫名教人觉得心下一片安宁,雨落到地面上,溶解了焚烧异兵的灰烬。
像被山火屠尽的山体也褪下了不祥的黑气,新芽尚未萌发,却已能感知到万物复苏的征兆。
半盏茶过后,雨止云去,空气清爽得仿佛重获新生。
正在此时,时樱在江歧的搀扶下,走出山洞。
项城的灵脉侵蚀比她想象得严重,大战之后本就有损耗,为了催开净莲,她几乎耗尽灵力。
“巫咸,巫咸大人,你怎么样?”
被拯救的住民关切地围了上来。
“我没事,山洞内部的异变已经封堵,但还要谨慎,尽量不要入内。大家尽可以相信魔主,他之前也是被蒙蔽了。”
时樱声音虚弱,叮嘱了两句之后,便靠在江歧的肩膀上喘气。
江歧紧紧搂住时樱,季雅走上前试图接过她,却被前者不动声色地避让开。
“胡休,你和云奴还有禁卫留在此地帮忙重建,等调派的禁卫来换班后,大家再一道回来。”
双开门即刻应下,云奴好似没听到命令一般盯着时樱,直到时樱首肯,她才回复。
江歧抿着嘴唇,将时樱一把抱起,御剑“嗖”地离开。
季雅分明翻了个白眼,也消失在天幕之中。
云奴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忽然肩膀被双开门撞了一下,“你刚刚怎么不理魔主的命令啊,不会喜欢上‘巫咸’了吧?”
云奴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转身安置住民去了。
*
江歧御剑直入魔宫后苑一处安静居所,从窗户进的,把正在榻上打坐修养的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来人看清是江歧,忍不住咒骂:“臭小子你要吓死谁!”
江歧睨了师父一眼,“没揪出叛徒的人不许说话。”
沉默寡言的乖徒骤然变得伶牙俐齿,江邢有点消化不良,他重重叹了口气,望向徒弟,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侄子,见他小心翼翼地把一位黑衣女扮男装的修士安顿到椅子。
黑衣女子擡起头,与江邢的视线对上,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晚辈时樱见过江邢前辈,抱歉,我实在没力气,无法行礼。”
或许是早有预料,江邢见到时樱的那一刹那,心想:徒弟的运气果然比自己更好。
“你们说的叛徒是怎么回事?”
江邢慢吞吞地提出了对话中的盲点。
江歧翻箱倒柜地替时樱找灵药,时樱便替他解释起来,将自己的猜测和米长老在项城的行为一一道来,顺带剖析了他这么做的动机。
江邢并非脑力派选手,听过时樱的分析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一系列的时间穿插才会打得我措手不及。那他为什么要筹谋去把阿歧接回来呢?”
江邢的屋子里还真有药王谷出品的回灵丹,时樱服下后精神恢复了大半,气力也更足了,“血脉有时会天然地形成一面旗帜。正如您回到魔域后,很快就能整顿起一支力量。叛军决不能放任潜在的威胁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其次,召回江歧这件事对他稳固声望是利好的。最后,就是方便与修仙界的叛徒联系,两边一起起事,更得方便。”
江邢点头,“那老东西现在在哪儿?”
“他的大部分被我扬了,少部分禁锢在保鲜盒里。他给叛军分发的药物,还有他给自己吃的那种是不一样的,今后有时间还是得顺蔓摸瓜地调查一番。”
“唉臭小子,你别把我的东西都翻出来行不行!”
江邢见侄子都快把自己存放灵茶、灵药的箱子掏空了,焦急道。
“你个蚩尤血脉,要这些做什么?”回到魔域的江歧,一如在百魔沼,变得直率坦诚,他转向时樱温声道,“我给你泡茶。”
“你说有时间再调查,难道不该现在就将那老头的反叛势力一网打尽吗?”
江邢摇了摇头,迅速转向时樱问计。
时樱:“现在最要紧的是暗中搜查老头的宅邸。老黑泥在项城被人扬了,这件事还来不及传到其幕僚的耳朵里,我们要趁他们销毁之前,把证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歧冒了出来,“我一个人跑一趟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时樱取出两瓶净莲水交给他,“注意安全,能带回来的全带回来,不能带的就用特制火油烧了。”
江歧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江邢半开玩笑地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他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时樱迎上江邢的目光,语气冷静,“敢问前辈,明春晓宗主在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