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魔渊(2/2)
云奴又震惊,却还抱着时樱说错话的希望,“米长老是很好的人,在邢魔主回来之前,一直维系着主城的稳定。”
“嗯嗯。”时樱敷衍地应和一声,云奴说话时底气明显不足,像是已经在回忆中发现了疑点。
水目也收起了吃瓜的表情,难得严肃地向云奴解释:“异变气体是灵脉受损后在南境产生的危害,而在修仙界则表现为土地被魔潮直接吞噬。所以修复灵脉,不光是为了修仙界,也是为了南境。”
时樱继续补充:“眼下,张不凡打算加速推进天梯建设,等到整个大陆的灵脉都被霍霍完了,管你南境人、北境人,魔族还是修士,都得死。”
云奴咬着下嘴唇,“我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
时樱:“相信一个人不需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最后的利益导向。你不相信我们没关系,不妨带我们去就近冒出异变气体的地方看看呗?”
云奴脸上还有几分犹豫。
水目说得更直接,“反正你们南境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死马当活马医啊,江歧一个剑修,术业不专攻,他也不是治理地脉的专家啊。”
“魔渊附近确有一方异变气体泄漏之所,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灵脉断裂处……”
云奴到底心向家乡,就算心存疑虑也不愿放弃眼前的机会。
三人在魔渊出口休整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启程前往云奴提及的地点,那里距离上古神魔战场,以及今后两界几度开战的地方很紧,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土地像吸饱了牺牲战士们的血。
枯井、枯树、干瘪的谷米、虚弱的人……
此地满是乱世荒凉的气息。
这破败的村落居然有披坚执锐的魔族卫士看守,不像村民用以护卫村落的民兵,倒像是被谁派来看守住这帮人的。
除云奴外,三人都熟悉魔化灵脉,从外形到气息。他们注意到魔化灵脉附近驻守的卫兵更多,修为也更高。
水目给时樱传了心音:你也觉得这地方古怪吧。
时樱:嗯。
四人藏身处有多重屏障,以不远处卫兵的修为根本看不出眼前一马平川的阔道上藏着人。
时樱向云奴发问:“你们聚落附近都有卫兵看守的?”
云奴:“也不是啦,南境大小聚落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我族精锐武士不多,肯定不可能全覆盖的,只有这些可能产生异变气体的地方才有。”
时樱与水目交换了一个眼神,叹了口气,“怕不是为了将这些人有效转化为异兵吧,我猜这些卫兵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镇守此处吧。”
水目:“但是如果全村都感染了,谁来负责将他们带回去呢?”
时樱转了心音交流:暗地里肯定还有个真正指挥的人。
云奴性子不爱遮遮掩掩的,“卫兵应该都认识我,我带你们进去!”
说着,撤下了屏障,快活地朝聚落的门口跑去,“你们见过少主了吗?”
正如云奴所说,这里的卫兵几乎都认得她,短暂的紧绷后,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碍于公务,他们很快将笑容收敛起来。
“这次我带了人来,或许可以解决异变气体的问题!”
卫兵们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着天青色长袍,戴着灰色帷帽的男子,其中一人似与云奴很熟,开口便是打趣:“可别是被人家小白脸的样貌给哄骗了。”
话音未落,同行武士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后面容为愤怒扭曲,为首一人低吼道:“叛族者诛!”
刚与云奴说笑的卫兵都没诧异一秒,也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同化,“叛族者诛!”
顷刻间,看守村落的卫兵已团团将两人围住。
骤然被污蔑为叛族者,云奴委屈地后退半步,“我是云奴啊,魔主宫中的女卫啊!”
魔族卫兵们没有给云奴任何辩驳的机会,充斥着魔气的杀招已袭向她的面门,云奴不忍心用狠厉的招数对付同族,最终为他们所擒。
“把同行的也押解起来。”
两名武士经过云奴,缴了她的长鞭和芥子囊,又两名经过她,打下了季雅的帷帽,同样缴械,带去收监。
云奴深深地低下头去,“抱歉,又是我莽撞。”
身边那人没有回应。
一前一后地被押进一栋破旧土屋场院下的地牢,云奴又绝望又困惑,她转身被拷在柱子上,符咒限制了她的魔脉运作,她成了待宰割的“罪人”。
嗯?
她讶异地望着,发现同被收监的唯有季雅一人,同样被束缚,他却是神态自若。
时樱和水目呢?
虽有疑惑,云奴到底不是傻子,看得出两人堪比狡诈的狐貍,定是早发现不对,转移走了。
此刻,魔化灵脉附近,时樱和水目利落地放倒两名摸鱼卫兵,已易容成他们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在灵脉附近查探。
时樱: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刷地就变脸了,人均川剧大师啊。
水目:是魔族特有的操控术吧,对陌生人用这咒术有些难度,但他们若是本就臣服于某一势力,操纵起来就格外简单。
时樱:这咒术有范围限定吧。
水目:南境几经征战,又兼异兵难以控制,人才凋零得跟你小时候刚接手妙音门时一模一样。
时樱知道他指的是原身刚继承门主之位那会儿: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水目笑了:嗐,你手腕了得、宗门团结,他们比不上,比不上。
时樱:你个假冒和尚的花妖!
水目:不说这个了。南境身手了得的不剩几个了,操控咒的传人筑基后期就能上岗,派来这种偏僻角落驻守的多半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最多金丹中期。
时樱:得,那你先把净莲种子种下去,我们再商量怎么把这两人救出来。
水目:这么低调?我还以为你要大闹一场呢!
时樱翻了个白眼:闹,自然是要闹的。将计就计吧,先摸出那个施操控咒的。
两人“善意”地同看守灵脉中段的兄弟交了班,好心地让他们也去边上摸摸鱼。
水目将净莲种子种下,又用灵力帮助其生根。
时樱:好熟练的种花手法,熟练得令人心疼。
水目苦笑:您完全不肯在嘴上吃亏是吗?
时樱:当门主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爽快地说话,我都死遁了,你让让我呗。哦对了,你之前提到,要帮助净莲发芽,必须以巫之力召来灵雨。
水目:巫者以舞祝祷,沟通天地,你还记得在魔境中遇到的壁画吗?
时樱点点头,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祈雨祝祷的巫舞?
水目:巫舞所用的礼器剑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等逼出幕后施展操控术的人,就可以开始了。
传心音时,水目的情感稍显雀跃,时樱能清楚地感知到。
还没等时樱将整个村落观察完毕,幕后施咒的人业已沉不住气,夜访囚徒去了。
时樱水目差点以为是圈套,两人划了半天拳,决出时樱一人前往偷听。
又一位魔族精锐被打晕,光着屁股被丢到了数百米远的枯木林中。
提出夜访的是个瘦小佝偻又满脸麻子的金丹魔修,看起来像是脱了壳的乌龟被包裹在层层锦衣和防御法衣之中,他搓着手进入地牢,许是自身体术不过关,生怕被两名“罪人”反杀,他并不敢将周围的护卫全部遣散。
他走到云奴身前,“嘿嘿”□□着凑近,“当初在主城魔宫里,你对我爱理不理的,如今还不是落在我手上了?”
“归寿?原来是你!”看清来人之后,云奴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点淫邪念头,居然编造我叛族的罪名,操纵卫兵抓我,你知不知道此番迎接少主回南境的行动,我也在其列,等少主回到主城,发现我还没回去,你说他会不会让长老们帮忙找寻我的踪迹?”
脱壳乌龟并没有抹去脸上的唾沫,反倒是一脸享受,“唉,若不是米长老吩咐,我怎么敢擅自做主?”
云奴自然不信,“你放屁,居然还敢污蔑祭司!”
脱壳乌龟是个爱装的急性子,云奴只是受困,并非濒死,他就开始自爆卡车,“看不清形势的是你这个小姑娘才对。异兵这么好用的东西,魔域怎么可能放弃?”
云奴:“但是异变气体会侵蚀魔族的土地,住民们该如何存活下去?”
脱壳乌龟:“那就去抢修仙界的土地啊!”
云奴愣了两秒,继而冷笑,“修仙界人数众多,南境近年来人才凋零,魔域哪儿来的胜算?我看你们才是南境的叛徒!”
脱壳乌龟:“所以要制造异兵取胜啊!”
云奴还没能绕过弯来,早就察觉到江邢身侧有内鬼的时樱却是得到了证实,她轻松厘清了米长老的阴谋:将江歧身边可信赖的一个个审判为叛徒,令他初来乍到就成为孤家寡人,面对复杂的形势,他一个剑修能做出正确决策才怪呢。
“虽然你对我爱理不理,但是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这样,你服个软,自废魔脉,我就让你安全地待在我身边,不然的话……”
云奴冷冷地盯着无壳乌龟,后者丝毫不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和请来的这位半吊子一起祭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