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宗门(2/2)
大长老立刻打断二长老,一双结翳的无神眼睛莫名透出一股狠厉,“若是有人目击,就全杀了!”
二长老看了眼院子里躺着的弟子,周围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谁都不敢靠近,也不敢通知人来把他擡走,就这么变成了的院子里血腥诡异的“装饰品”。二长老眼神暗了暗。
自从大长老的眼睛为天梯炸毁不治后,人变得阴鸷且独断专行。
曾有一长老为自己重伤的弟子向大长老讨说法,大长老一言不发骤然出手,将那位长老打成残废,还将他的弟子赶出内门。
大长老:“且让妙音门的小娘皮再蹦跶两天,等到了除魔大会,随便找个理由把她废了,到时候,合欢山镇也好,妙音门也罢都可以拿来给异常魔潮背锅。杀一儆百,最近这阵子某些门派也太不安分了。”
二长老将袖中的书简往里推了推,附和一声。
大长老:“掩月门的掌门也是个贪心的。之前你说,他派了两位长老过来找老三理论,说此番入魔域折损数名弟子,朝天宗没给任何补偿?”
二长老深吸一口气,“已经处理好了,他们没再来争执什么,掩月门本想联合余响派一起来理论,后者没同意。”
大长老嘲讽地笑了一下,“余响派还算心里有点数,知道自己若是没有我宗撑腰,什么都不是,掩月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要我说,他们没能帮助朝天宗取回神器碎片,我们还没追究他们失职无能,还好意思来要补偿?对了,我让你发给掩月门掌门的书信,发过去了没?让他们好好准备下讨伐妙音门的说辞,生造也造出点东西来。端木氏那里如何了?”
二长老哪敢回复真实情况,模棱两可地回答说:“稳步推进了,保准打她个措手不及。说起来,师尊的情况如何?”
他提到的师尊就是朝天宗的宗主,刚进入渡劫期,朝天宗宗主就被九重雷劫关照,他勉强靠法器挨过,不得不三天两头闭关修养。
问及师尊的情况,大长老尖锐的态度忽然间收敛了,他粗声粗气地回答:“他老人家自然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除魔大会的事吧!省得他出关问起,若是丢了脸,我可不会替你找补。说起来,老茍呢,他怎么还不来回报?用于在除魔大会上展示的天梯模型到底怎么样了?来人!来人!”
候在门口的弟子缩着脖子转了进去。
“去找茍长老过来,他怎么回事,难道办事办到一半出去喝酒双修了?”
大长老唾沫星子飞溅,弟子诺诺地退出房间。
他看了眼庭院躺着的、没有生息的弟子,他自然知道这是茍长老的弟子。
但自己要是说“茍长老的弟子刚才来过啦,他快死啦”,那就是触霉头了。
搞不好说完就得去陪庭院里的兄弟。
于是他假装平静地绕出院子。
从宗门宝库所在的浮岛回来,弟子越想越害怕,愣是往身上穿了好几层防御法衣才敢回去答复。
“茍师弟被炸了?”
大长老拖长了音调,回禀的弟子瑟瑟发抖。
“赶紧去现场看看情况吧!”二长老也是心惊,他以为情况不会这么糟糕,最多就是天梯模型被毁,没成想连师弟都搭进去了。
大长老呆愣了一秒,狂暴的愤怒从他脸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迷茫,“去,去!”
还没抵达浮岛,两位长老就察觉到不远处那冲天的烟尘,浮岛表面已化为焦土,与魔气近似的臭味以事发浮岛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
嗅到不详的气味,大长老沉声下令,“立刻封锁那座浮岛。”
“可是……”
大长老偏过头去,混白的眼珠紧盯着二长老,咆哮道:“没有可是!立刻!马上!”
二长老咬了咬牙,带着几名弟子前去封岛。
澄金的灵力罩子从浮岛四周升起,随着烟雾向上攀升,浮岛内的伤员、忙着抢救其他设施的、企图将未完全毁掉的底座取出来继续研究的,全部都被笼罩在内。难得有几个敏锐的,及时借用飞行法器从尚未封顶的浮岛了出来。
更多的弟子被困在里面,直到澄金的罩子化为充满死气的灰白,他们才反应过来,还能自由行动的连滚带爬地抵达岛的边缘,触碰岛灰白、无形的罩子的瞬间,他们如遭雷击、神情扭曲着后退。
哭喊和求饶被隔绝,浮岛缓慢下降,地面裂开巨口,浮岛上的失败连同活着的弟子都将归于尘土。
站在大长老身后的弟子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移动石板边缘涕泗横流地呕吐起来。
大长老丢下一句“废物”,御风回到自己的浮岛。
那名弟子胡乱地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秽物,用清理咒整理衣袖时擡头瞥了二长老的方向,他也不想继续看下去,迅速离开了。
弟子一改被吓傻的模样,从袖口取出留影石,随后在传讯符上留下讯息。
*
难为孙长老离开女儿所居住的院子之后,还能有时间准备长篇大论。
议事堂上,孙长老慷慨陈词,誓要大义灭亲,直言听从张姓小儿的计策根本不会给掩月门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门派在除魔大会上陷入被动。
张不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等孙长老说完,他掏了掏耳朵,像是把那些话都当耳垢轻飘飘地吹出去。
这个态度几乎要把孙长老气背过气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坐下吧。”
掩月门掌门象征性地安抚了儿子,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掌门根本没听进半个字,孙长老也只能不甘心地坐下。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掌门转向张不凡。
张不凡站起身抱了抱拳,“在下知道,作为一介外人代表掩月门主办本届除魔大会会引起门内诸多前辈不满,但我至少敢保证自己绝对以掩月门为先,绝对尊重掌门的看法。今日,若是掌门说一个‘不’字,我立刻离开,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在座的长老曾为了加塞天梯使用权,或多或少给了张不凡不少人、财、物的投资。
眼下他要是走了,岂不是全都泡了汤?
以大长老为首,众人纷纷劝说:“你们翁婿之间若有矛盾私下说就好了,何必扩大到门派的层面?”
“是啊。你瞧我们都是老东西了,长时间闭关修炼,思维难免跟不上形势。一堆老头子的,后起之秀还怎么说话?”
“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就非得在掌门长老都在的议事上发泄你自己心里那点不平衡?”
孙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面皮红一阵青一阵。
掌门朝外挥了挥手,“若是身体不适,也可离开议事厅。”
孙长老嗫嚅着,见坐在首位的掌门眼中压着坚决与沉甸甸的不满,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待到孙长老离开,张不凡再度拱手,“最新消息:本次大会朝天宗可能连天梯模型都拿不出来,就在岳父发泄对我的不满时,他们的预演再次失败,茍长老也折在里头了。”
“什么?”
“威力如此巨大?连茍长老也……”
“朝天宗这次真要完蛋了!”
掌门还有些疑虑,长老已开始暗自庆幸此前“弃暗投明”的举动了。
张不凡大着胆子走近掌门,放低姿态,轻声道:“有留影石为证,过几天就能送过来。”
掌门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被逐出议事厅的孙长老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留条后路,趁掩月门其他人没工夫注意自己,偷摸溜去了朝天宗。
在朝天宗手忙脚乱,掩月门半场开香槟的时候。
妙音门初回选秀落下帷幕,四人组合“思君子”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