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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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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上】

“……”

长穗回到了灵洲界。

因身魂游于凡尘历经几世穿梭,她的神识不稳气息薄弱,沉睡了整月还没有苏醒的迹象t,急坏了神剑宗众人,直到桓凌也回来了。

他将化为灵身的透明小兽抱去了降生的山林,寻了处灵气最充沛之地安置她,很快,长穗虚化的身体化实了,呼吸也比先前有力。

又过了几日,长穗缓缓睁开了眼睛,对外界的声音有了反应。

“醒了醒了,穗穗醒了!”

“终于醒了……”

“咦,穗穗,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虽然人是醒过来了,但长穗的意识还归在混沌中,如刚刚降生的婴孩,虽看得清眼前一张张凑近的面容,却无法将他们模糊的声音纳入耳中,只觉得吵闹。

“好了,她还需要静养。”是桓凌赶走了他们。

长穗是桓凌养大的。

从她还是无法化形的毛绒小灵兽开始养,排除万难一点点悉心照顾长大、通人性、化人身,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懂得照顾长穗。

不,该说还有一人,不过那人已经湮灭于世,遍寻不到。

“穗穗……”桓凌坐在榻前,轻轻抚摸着小兽软白的小脑袋。

凡尘的记忆他都没有遗忘,灵洲界覆灭时的场景也记得清晰,所以桓凌最为清楚,长穗为了挽回灵洲界付出了什么。对上小兽茫然呆滞的圆瞳,他轻轻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他多想长穗快些清醒,可又不忍让她清醒,醒来,就是与凡尘三世的彻底决裂。

长穗还是清醒了。

在被喂食了几天花草露水后,长穗空荡荡的脑袋逐渐被记忆填平,开始生出七情六欲。几天后,长穗能给开口说话了,记忆全部回归,蜷缩的小白兽化为人身,额心的三瓣缠花法印幽碧生机盎然,恢复往日的圣灵,她颤动着双睫睁开眼睛,第一眼先看到了桓凌——

真真正正健康,没有被煞气侵体的桓凌。

“阿……兄?”太长时间没有开口,长穗的声音嘶哑。

这一声,横穿数世传入他的耳中,桓凌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不同时期的长穗,眼眶湿润,桓凌轻轻环抱住她,“是我。”

他回来了。

活过来了。

是长穗救了他,救回了整个灵洲界。

“穗穗,辛苦你了。”

“……”

暮绛雪没有骗长穗,他帮她复原了灵洲界。

长穗记得,她戴着斩情扣跃入虚空漩涡时,灵洲界已经崩成一片废墟。

当时的天空是暗沉的红,满目疮痍遍布虚洞,红雪不止,在寸草不生的地面覆盖厚厚一层,数不清的生灵化为魂灵躲藏在不透光的角落,它们痛苦哀泣,祈求着长穗拯救……她快要被逼疯了。

可以说,暮绛雪所谓的赌约给了她一线生机,跃去凡尘的历劫不是磨难,于她而言是救赎喘息。长穗一直奔着救回灵洲界在凡尘活着,就如暮绛雪所说的那般,她没有选择,只能信他,不信,便是真正的绝望深渊。

在凡尘的第一世,哪怕记忆缺失,每到雪日她还是会梦魇惊恐,她被灵洲界的崩塌压弯了脊梁,根本承受不住失败的后果,所以第二世的她,是偏执扭曲的,在不知不觉间被执念魔障,恶毒又狰狞,折磨慕厌雪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若非衡老的点拨,长穗想,她是撑不到第三世与雪十一的相守。

“明明……”仰头看着头顶的蔚蓝天空,长穗不确信的伸手去抓,感受到了暖洋洋的阳光,再也不是覆灭后的腥戾寒风。

明明他们的赌约,在第二世就已经结束了。

与雪十一的再重逢,长穗一直是随心而为,之所以答应同他在一起,是两世磨难后的摆烂妥协,也是执念消散后对感情的正视,她也想知道,暮绛雪究竟可以为她做到什么地步,而她又为他能做到哪一步。

……怎么就,任务完成了呢?

他们那一世,究竟哪里来的任务。

桓凌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初初醒来,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桓凌搀扶着行走。作为他们三世的旁观者,他算得上最清醒的人,“我想,暮绛雪所求之愿,一直是你。”

在长穗跳入虚空漩涡之时,暮绛雪便说,赌约是爱。

第一世,暮绛雪将北凉搅得民不聊生,夺了她的权污了她的名执意要娶她,末了却说,只要长穗肯爱他,他愿永不为恶还天下太平。长穗怎么敢信?

所以城墙枯骨挂,是她对暮绛雪的恶意羞辱,一死一伤赌约止,长穗的任务只能失败。

第二世同样如此。

暮绛雪是以“恨”为借口,在向长穗证明慕厌雪的爱,而长穗被恨字蒙了心,自以为在戏耍羞辱慕厌雪,反被暮绛雪耍弄报复。

慕厌雪何其聪明,在长穗失忆期间,她透露了太多傻话被他听入心里,他该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想起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说,给他一些时间,她想要的他都会还给她,然而长穗依旧没有相信,于是漠北碎魂,长穗的任务画上血腥句点,从一开始就失败的彻底。

无论在哪一世,无论他做了什么,她又是何身份,暮绛雪所求的一直是她,他已经用两世的惨烈证明了真心,所以第三世,不需要再说任何。

在长穗点头正视感情时,暮绛雪的目的就达到了。当长穗顶着天罚还愿意嫁给他时,他们的赌约,就已经作废。

【我把灵洲界还给你。】

【你,自由了。】

虽然暮绛雪一直说,只要她完成赌约,就帮她救回灵洲界,可他一直没说过要如何救,长穗也不敢问。她以为的拯救,是开启逆转法阵回到某个时间节点,又或是驱散血云煞气,未曾想他的“还”会这么彻底,就真的将她记忆中的灵洲界还了回来。

红雪消,血云散,破败的虚洞天空被复原如初,璀璨的烈阳融化沉寂血雪,天地间重新恢复生机灵气,所有被暮绛雪抹杀的生灵重化魂体,他们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梦醒了,他们毫发无损。

虽然灵洲界回来了,所有死去的生灵也重新复活,但他们都还记得暮绛雪,记得长穗那个叛逃师门覆灭灵洲界的恶种,他们甚至记得自己是怎样死在他手中的。烧毁的宗门,折断的神器,都在提醒着他们,那些不是噩梦,是真实存在过的覆灭现实,是长穗让他们死而复生,终止了梦魇。

“那暮绛雪……”长穗的身体轻飘飘的,总觉得此时看到、听到的都美好的不够真实。

是桓凌的话将她拉回地面,“他消失了。”

“灵洲界复原后,他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桓凌不是没试过寻找,然而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都追踪不到暮绛雪的气息,他好像随着灵洲界的恢复,湮灭在了天地。

“还有一件事……”桓凌不知该不该说,在犹豫片刻后,他道:“灵洲界的人,正在遗忘他。”

除了一些修为高深的大能,灵洲界大部分的人在重生后,虽一开始对暮绛雪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但在一段时间后,有关覆灭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逐渐记不清暮绛雪的名字,只知长穗有个孽徒。

到了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模糊了覆灭的记忆,只记得隐约有这么个事,却分不清是否真实存在,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灵洲界的人,正在忘记暮绛雪的存在,灵洲界,企图抹杀他存在过的痕迹。

当一个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便是真正的死亡。

“怎么会这样……”长穗不敢相信。

起初桓凌也不敢信,直到长老在整理神剑宗名册时,忽然问还凌,“穗穗何时收过一个徒弟?”

“暮绛雪……好陌生的名字。”

也有大能没有被抹杀记忆,对这一现象同样觉得离奇,为此,他们保有记忆的人还特意商讨过此事,不愿忘记灭世羞辱的人还特意将此事件记录编辑成册,却被人当做话本流传。

一位大能道:“这大概是天道的抹杀。”

而桓凌想到的却是雪十一。

“穗穗,他代替你完成了献祭。”

就算是永生不灭的恶种,也抵挡不了天地献祭,他一日不灭,天地对他魂灵的吸取就一日不成,更何况,他还凭一己之力恢复灵洲界使所有生灵重生,如此逆天行径,天地难容。

“所以t,你的意思是,他、他……”长穗愣愣对上桓凌的眼睛。

桓凌有些不忍看她。

若是没有这三世历劫,他或许还会劝她暮绛雪并非良人,然而如今灵洲界已经恢复如初,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都已被化解,留下的只有奉献无暇的爱。

连他都无法释怀,更何况是长穗。

“不会的。”长穗摇着头。

她慌乱地去摸斩情扣,试图寻找出暮绛雪还存在的证据,然而她摸遍手臂,都没有找到本该挂在腕间的手链,斩情扣不见了……

“是不是被谁收起来了。”长穗摸遍衣裙,开始寻看四周,“还是掉到了什么地方,阿兄……你见过的,它一直挂在我的手腕……”

而桓凌告诉她,自她醒来时,腕上就没有了斩情扣。

“穗穗,你知他的性子。”若非被天地湮灭,他们在最相爱时分离,回到灵洲界又怎么可能不来找她。

长穗还是不愿相信,“不会的。”

“他不可能消失。”

“不可能。”

“……”

不管长穗如何告诉自己,暮绛雪还活着,却依旧抵挡不了旁人对他的遗忘。

一段时间后,长穗的身体恢复了,灵洲界已经彻底将暮绛雪遗忘,神剑宗感觉自己的名声被污蔑了,大手一挥将暮绛雪的名字自名册抹除,并放话长穗从未收过徒弟,神剑宗也没有什么灭过世的弟子。

“穗穗,你说对吗?”长老想要长穗亲口承认。

长穗呆呆站着,这些天她寻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没有寻到暮绛雪的踪迹,好像正如桓凌说的那般,他被天地抹杀了。

“现在争论这些又有何意义。”桓凌挡在她的身前,“覆灭一事真也好假也罢,如今我们都还好好站在这里,天地无患便是最好的回答。”

“可是有很多文献证明,灵洲界覆灭是真实存在的,始尊前两天闭关前还说,灭世之人出自神剑宗,是通仙子的徒弟,叫、叫什么雪来着?”

又有人不耐烦道:“这么离谱的谣言也有人信,若真有过灭世,怎么除了大能没一个人记得?合着记忆也分修为高低?”

“与其纠结灭世之人是谁,倒不如去寻是谁救了世!”

桓凌说,是长穗救回了灵洲界,救了所有人,可随着众人记忆的抹杀,这个真相只能被掩盖。

长穗无所谓有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从未将此事记成自己的功勋,这些天她时常回想:灵洲界,真的是她救回来的吗?

那她为复原灵洲界做了什么?

仅仅只是完成了与暮绛雪的赌注吗。

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但长穗无法忘记,在与她签订契约赌注前,暮绛雪已经成了灵洲界的主宰,他马上就可以改天换地,成为灵洲界新的天道。

是暮绛雪主动给了她救世的机会,在得到她的爱后,又心甘情愿将灵洲界还了回来。所以,灵洲界到底是怎么救回来的呢。

看着空荡荡的手腕,置身于烈阳之中,长穗却感受不到活着的真实感。

“这样不好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一只白猫跃上枝头,懒洋洋趴在枝头,它用猫瞳看着长穗,口吐人言,“世间情爱,不过就是六欲痴缠,七情作祟,或许还有灵魂共振。”

它轻轻甩动尾巴,“如今你们恩怨两清,缘起缘止,再痴缠的肉r欲也已化为灰烬,失去了魂灵的相守,你还能爱他什么呢?”

……这是长穗曾对暮绛雪说过的话,不该有第三个人知晓。

长穗怔了下,“你是谁?”

白猫咧了咧嘴,笑得怪异又慈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

它跃至高空,不给长穗抓住它的机会,“天地会将他彻底抹杀,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渐渐遗忘他。”

“没有了他,没有了血海深仇师徒制衡,你不必背负师徒孽缘,不会被世间唾骂引天道惩罚,只会是无暇通透的通仙子。终有一日得道飞升,这样不好吗?”

长穗被它的说辞激起一身怒火,想也不想便说:“不好!”

“哪里不好?”

白猫舔了舔爪子,看到长穗噎了声音,本以为她还未想明白,不会回答了。却忽然听到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执拗道:“没有他,就是不好。”

暮绛雪什么都还给了她,唯独带走了自己,起初的长穗什么都不愿给他,等到想给时,最该收的人却消失了。

长穗的确想要救回灵洲界,想要万千生灵回归阿兄复活,却也没想松开暮绛雪的手。

在她眼中,没有了暮绛雪,灵洲界依旧不是完整的灵洲界。

“你想要找到他?”白猫听懂了。

明明是一只猫,却露出严肃板正的神色,莫名让长穗觉得熟悉,“哪怕灵洲界会忆起他犯下的恶事,哪怕会对他喊打喊杀连你也一起骂着杀着,你也要寻到他,同他不离不弃?”

长穗回:“是。”

“若是他还要作恶呢?”

长穗想也不想就道:“他不会。”

“别忘了,他可是天地恶源。”恶源之主,永不生畏,不知爱恨,不伏天地。

长穗轻轻弯起唇角,“可他也是我的道侣。”

他们是正式结契举行过合籍大典的道侣,情契已经刻入魂灵,哪怕如今因着暮绛雪的消失而隐匿不见,可长穗能感受到情契的存在,它就印在她的心口,灼热跳动,它在告诉长穗,暮绛雪没有消失。

这大概是长穗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认与暮绛雪的关系。树上的白猫轻轻叹息,惆怅沉重的模样宛如一名老者,让长穗想起一位故人。

“所以。”长穗没有明问,只是擡头尊敬道:“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白猫眸中失了神采,傻愣愣对着长穗歪头,发出疑惑一声:“喵?”

长穗颦眉,指尖微动将白猫抓下,软白的猫咪受惊在她怀中挣扎扑腾着,长穗不死心唤着,“前辈?”

“喜雪!”有声音由远即近,穿着月白宗服的少女匆匆跑来,开口就骂:“可算找到你啦,小混球你跑哪去啦。”

来者是桓凌的小师妹昌乐,她接过长穗手中的猫,冲着长穗道谢,“还好被你抓到了,不然我又要一番好找。”

“穗穗?”见她脸色不对,昌乐关心道:“你没事吧?”

长穗还沉在刚刚听到的名字中,“你……叫它什么?”

“喜雪呀。”昌乐将小白猫往长穗眼前抱了抱,“你不认识它了吗?它是我们一起在宗门外捡到的,这名字还是……”

话音一顿,昌乐皱着眉忽然脑袋卡壳,“怪了,这名字是谁起的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昌乐忘记了,可长穗想起来了。

这名字是暮绛雪起的。

那时,她与昌乐离宗除妖,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只被妖邪玩弄的小猫崽,除妖救下。小猫瘦弱奄奄一息,一直被昌乐照看着,没多久就活蹦乱跳。

它还记得长穗,在长穗与暮绛雪途径时,跳出窗门来蹭长穗的腿,昌乐随口喊了声;“小白!”

“小白?”长穗歪了歪头,最好脸面称赞的她,嘟囔了句:“这名字一点都不文雅。”

“那您来起个文雅猫名?”昌乐白她一眼。

长穗哪懂这个,恰好暮绛雪在身旁,她擡了擡下巴示意,“你来。”

冬日飘雪,霜白的雪洒落至长穗的肩头,被暮绛雪轻轻拂去。先是看了长穗一眼,暮绛雪偏眸看向脚边的白团子,悠悠道:“不如,就叫——”

“喜雪。”

“掌执回来了!”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长穗的心思飘起,“阿兄回来了?!”

暮绛雪的声音过耳即散,因桓凌外出任务,长穗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听到人回来的消息,她撇下两人跑去见桓凌,余下二人定在原地。

“这名字好听呀!”大大咧咧的昌乐将小白猫抱起,一遍遍重复着,“喜雪……喜雪,喜欢这个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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