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开始逃跑(2/2)
“你说得对,”谢悬亲了亲傅征的脸颊,“可是我不信。”
傅征看着他不说话。
“早年,孟子良的岳家还没落败时,他内人和那疯婆娘的关系可是相当不错,你说,会不会是……”谢悬一笑,“张权告诉我,你师娘前日出了门,她去哪里了?”
傅征依旧沉默。
“你要是老老实实告诉我,或许我能考虑放她一命。”谢悬悠然说道,“可若是……”
“你杀了我吧。”傅征突然打断了谢悬。
谢悬眉梢一挑。
“你杀了我,一切都干净。”傅征掸掸衣服上的灰,平静地说,“既然你那么相信那个所谓的预言,不如直接把我杀掉,一了百了,再也没人能阻拦着你完成大业了。”
谢悬一把掐住傅征的下巴:“你想死?做梦。”
傅征轻笑:“想死有什么难的,我明日就能从始固山上跳下去,叫你连我的尸骨都寻不见。”
啪!一巴掌打在了傅征的脸颊上。
张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
谢悬松开傅征,冷眼扫他:“说。”
“陛下,其实太后病久了,这事也没在前朝惹出什么波澜来,只有太史大人上书,称思云行宫里住的多是后妃宫嫔,阴气重些也是应当,只请观子里的道士来驱驱邪,不要冲撞着太后就好了。”张权掐着嗓子说道。
谢悬“嗯”了一声:“那就照着他说的办。”
这个油头粉面的老内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被谢悬打翻在榻上的傅征,忙不叠地踩着小碎步跑了。
等他走后,谢悬动作轻柔地扶起了傅征:“疼吗?”
傅征一言不发。
谢悬顺着他的额角往下亲去:“不许再和我顶嘴。”
傅征像个木偶,任由他摆弄。
或许萧太后发病一事还真是凑巧,因为,自从思云观的老道来了行宫,她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到前朝,就好像……死了一般的安静。
傅征不敢在内殿直接询问钟老夫人此事,谢悬也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每日老道来内宫打醮点卯,法事做得声势浩大。虽说傅征被谢悬关在屋里出不去,却仍然能远远地听见那道士的击鼓诵经声。
似乎一切都是这样四平八稳,直到第三天,方夫人居住的甘霖宫内出了宫女被妖邪附体的大事。
傅征站在窗边,只能看到甘霖宫飞檐一角,里面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思云观老道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大殿外,火盆已经点起,几个内侍如鹌鹑般瑟缩在一边,惊恐地看着被人按在地上时还不住挣扎的小宫女。
“外面烟灰大,大司马,奴婢给您把窗子关上吧。”一个宫人说道。
傅征没回头:“不必。”
“那大司马小心被烟呛着,底下火烧得有点旺了。”这宫人又说。
此时,傅征方才听出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许耳熟,他蓦地转身,惊道:“祁大姑娘!”
祁敬明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傅征噤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傅征气道:“救我做什么?你跑到这里来,不要命了吗?若是被谢青极发现,你……”
“我的命无关紧要,你若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就快要没命了。”祁敬明沉下脸,将一身道袍丢到傅征身上,“换上。”
傅征看着衣服,不言语。
好吧,萧太后发病还真不是凑巧,也的确如谢悬猜得那样,是冲着解救自己而来。
祁敬明已在眼前,她似乎谋划好了一切,可是……
可是,这真的能成功吗?
傅征不知道。
“别想了,”祁敬明早已不顾什么礼义廉耻,上手就要去扒傅征的衣服,“明日玉琢和我就要启程回边塞,你先去阆都外面的官道到吴家的家仆中。到了边塞,你就往北去,不管是去胡漠王庭还是去高车部族,都不要再回来了。”
“祁大姑娘……”
“那日钟老夫人找上我,求我救你一命,我答应了,你可不要让我食言。”祁敬明笑了一下。
这时,窗外“走水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甘霖宫内火光窜天,映得雕梁画栋间黑影幢幢。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祁敬明说道。
傅征一咬牙,解下外衣,披上了道袍。
行宫内到处都是奔走灭火的人,傅征和祁敬明逆着人流,却因一个状似小宫女,一个身着道士服而无人在意。
很快,两人从最高的重鸾殿下到了宫门口,门外有个半大的小道童正站在一辆马车旁往里张望。
一见傅征,他便叫道:“师父!里面着火了,我还以为你困在里面了呢。”
傅征余光瞥了一眼守在宫门下的禁军侍卫,冲小道童稍稍一点头:“无事。”
祁敬明默默上前,为傅征掀开了马车车帘,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小小的匕首:“道长慢走。”
傅征接过匕首,不多言,俯身钻进轿厢。
不多时,马车晃晃悠悠地驶下了始固山,顺着山下西江,一路向阆都旧址而去。
“停车!”正在傅征疑心这到底是要往哪里走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京畿三卫左将军闻简问道。
小道童规规矩矩地回答:“思云观李元庆道长。”
“思云观?”闻简一皱眉,“思云观在始固山后山腰上,如今你们都快驶出阆都了,是要去什么地方?”
小道童抱拳道:“昨日京畿府长宁县有一户人家来观中请道长前去诵经,道长白天在行宫驱邪,只有晚上得空。”
闻简拨开小道童,踩着前室,掀起帘子向内看去。
“闻将军。”傅征轻声叫道。
他已脱下道袍,如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内衬长衣坐在车中,细弱的烛光映照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叫闻简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嘴角上和锁骨上的伤痕。
“傅……”闻简失色,但旋即,他收起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转身对自己的属下道,“放行,确实是李道长。”
傅征垂下双眼:“多谢。”
小道童牵过马,从一众将士们之间穿过,驾着车,四平八稳地驶出了已荒废不知多少年的阆都古城。
深夜,车停在了官道下的一处茅舍外。
小道童在拴好马缰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傅征站在林子口,远远望着茅舍中昏黄的烛光,忽然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消失不过片刻,但谢悬会不会已经发现?他还能在这里等到吴瑛和祁敬明吗?
不安感愈发强烈,而就在这时,一只小香鸟扑棱着翅膀,从傅征头顶越过,落在了茅舍前的木架上。
傅征呼吸一顿。
他快步上前,抽出小香鸟腿上绑的字条,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迹:不用担心,已脱困,如今身在胡漠王庭。
是祁禛之!
傅征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即想道,这人……怎么跑去了胡漠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