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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多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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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被打得跌入被褥间,缓了半晌才能爬起身,可他却嗤嗤地笑了起来:“陛下,你看,你哪里有悔,你有的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谢悬眼神一暗,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傅征擦去嘴角血迹。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去呢?陛下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傅征轻声说。

舱内昏暗,没人知道谢悬在里面和傅征说了什么,只是这日之后,他再没进过傅征的屋子,两人相安无事,一路直达京梁思云渡口。

渡口下,华盖金銮、仪仗长队已恭迎多时。

只听“当”的一声,宫船落锚,靠了岸。

傅征坐在窗边,隔着朱红色的高高城墙,看到了远处那仿佛高耸于云端的栖凤楼。

楼顶立着一只镀了金身的凤凰,据说那是前朝大昭皇帝从蛮荒山里捕来的真神鸟,在用金箔镀其身后,又以梧桐木建造了一座宛如通天塔般的楼阁,将这凤凰拴在楼顶,永世不得回去故乡。

“这兴许就是大昭早亡的原因。”傅征头一回见这栖凤楼时,骑着马跟在谢悬身后,啧啧叹道。

谢悬轻哼一声:“大昭皇帝都随云靳,脑子不好使,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就算不栓只凤凰在楼顶上蹲着,云家也长久不了。”

下船时,傅征莫名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这段对话,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栖凤楼,默默收回了目光。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突然,许多天都不曾跟傅征讲过话的谢悬皱着眉开了口。

傅征也奇怪,他擡起袖子闻了闻:“丹霜的味道。”

“不对。”谢悬忽地凑上前,当着底下恭迎圣驾的一众内臣,俯身趴到了傅征耳边,仔细嗅了嗅,“不是丹霜。”

傅征浑身紧绷,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面不改色道:“兴许是在船上时,让香喜熏了熏衣服,我嫌水气太重。”

谢悬直起身,狐疑地看了一眼香喜。

香喜忙上前答:“回禀陛下,小奴用白芷、薄荷还有艾草为将军熏的衣服。”

谢悬依旧皱着眉,对香喜的话也不甚相信。

傅征却突然走近一步,几乎要贴上谢悬:“怎么,陛下难道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我衣服扒开看看吗?”

谢悬面沉似水,听到这话,忽而绽开一个笑容,他摸了一把傅征的下巴:“不急,我送你去行宫。”

思云行宫,就建在始固山上,临着西江下的思云市集,往日间旅人如织,水面上游船相映,能将那行宫的红墙金瓦照得流光琳琳。

在行宫内,等应付完谢悬,傅征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他半躺在床上,等着那人离开。

谁知谢悬不走,靠在一旁拨弄傅征散在枕上的头发。

“阿征,我原谅你了。”过了一会,这人忽然说道。

傅征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要睡觉。

“那日的事,我不怪你了。”谢悬一副很大度的样子,“但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听到了没有?”

傅征听而不闻。

“今晚我就得回宫了,若是让前朝那帮老臣知道我在外跑了这么久,用个宫伶当上朝的傀儡,他们怕是要用唾沫星子淹死我了。”谢悬亲了亲傅征的脸颊,“你也不心疼我,每日要处理那么多政务。”

傅征实在困得睁不开眼:“陛下自己要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自认为傅征贴上自己是为道歉的谢悬心情大好,他摸了摸傅征的头发,愉悦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到时候可不要再带一身奇奇怪怪的味道了。”

说完,他唤来香喜为自己更衣。

等谢悬走了,昏昏欲睡的傅征瞬间清醒。

他坐起身,往外看了一眼,就见香喜冲他轻轻摇头。

傅征松了口气,倒头歪在床上,从袖口的小袋里翻出了一个精巧雅致的小盒。

打开小盒,一股幽幽清香传出,正是谢悬所说的那“奇奇怪怪的味道”。

傅征将有着奇奇怪怪味道的小盒子放在窗边,又用一根银针扎破了手指。大约半刻钟后,一只通体粉红、翅尖有一点朱砂色的小鸟落在了傅征的手边。

这小鸟啄来啄去,循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跳到了傅征的掌心。

香喜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傅征的身后,他好奇地问道:“大司马,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祁家小香鸟吗?居然是这样认主的。”

傅征笑了一下:“我也是头回见呢。”

香喜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这小鸟的羽毛:“大司马是要给谁写信呢?祁大夫人吗?”

傅征没答,他捧着小鸟跳下床榻,走到桌边,铺开张纸:“来,香喜,你来替我写。”

香喜笑道:“祁大姑娘认得大司马的字,我来写像什么样子?”

傅征推他:“快写快写。”

香喜只好拿起笔:“写什么呢?”

傅征支着头思考了一会,答道:“就写……小心封绛。”

祁禛之这日是被一只鸟啄醒的。

白银正蹲在门槛上搓衣裳,楼下乌孙姑好像准备剁肉馅,嘴里哼了首没人听得懂的胡漠小调,氛围欢快,全然不似个昨夜刚刚杀过人的黑店。

睡得四仰八叉的祁二郎迷迷瞪瞪地盯着床帐顶,后知后觉地一骨碌起身,揪住小香鸟。

祁敬明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了,祁禛之只当又是封唠闲话的家书。他打着哈欠抽出字条,眯着眼睛只瞧了一下,便瞬间从梦中清醒,半秒钟内,神魂归位。

“二哥,怎么了?”给衣服拧完水的白银听见了屋里的动静,“谁给你寄的……”

“嘘!”祁禛之瞪了白银一眼,“把门关上。”

白银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端起水盆,关上房门,凑到祁禛之身边:“出什么事了?”

祁禛之指了指桌上的烛灯:“烧了。”

白银立刻照做。

小香鸟送来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小心封绛。

字迹陌生,绝不是出自祁敬明之手。

祁禛之胸中心跳如雷,头皮阵阵发紧。

这香鸟唯有祁家人才有,如今能行动自如的祁家人,除了几个嫁出去的女儿外再无旁人。

祁禛之将她们捋了一个遍,完全想不出,到底是哪位巾帼给自己送来了这封信。他更想不出,祁家的哪位女子能知晓自己在哨城遇到了封绛。

前情往事在祁禛之脑中如流灯般闪过,而就在某一个霎那间,他灵光乍现,福至心灵,恍然意识到,这是傅征送来的。

傅征……

只有他,能同时从祁敬明的手中拿到联系自己的香鸟,并猜测到封绛接近了自己这事。

祁禛之心底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看了看扎着翅膀立在桌上的小香鸟,半嗔半笑道:“小叛徒!”

小鸟转了个圈,扑了扑羽毛,似乎在等祁禛之给个回信。

祁禛之想了想,翻出纸笔,写了两个字: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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