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软禁(1/2)
第50章软禁
春雨刚停,转眼入夏。
与胡漠人的大战持续了月余,双方各有伤亡。五月初五那日,驭兽营鸣金收兵,顺着西江的源头怒河谷,缓缓撤去。
这么一场声势惊天动地的战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小郡王傅荣死了,四象营中再没人提起毕月乌一事。
孟寰装模作样地罚了叛乱的七位要塞骑督三年俸禄,打了二十军棍,此事,便轻轻揭过。
远在京梁的皇帝似乎也没有异议。
毕竟,贼首已伏诛,所有罪责由他一人来担。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此时此刻的北塞军务,再也承受不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肃清了。
除此之外,原本传得沸沸扬扬的当今皇帝身世之谜,也随着他的叔父和亲侄儿,赵王谢通与沈南郡王之死,而再无人敢提起了。
一切将定,似乎又要回到过去那安静祥和的日子了。
除了一事至今未明,那就是敦王谢裴,依旧杳无音讯。
湿润的暖风抚过怒河谷,为浴血而归的将士们送去了一缕温情。
慕容啸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手上拎着个张牙舞爪的巫觋魔面具,在一条清泠泠的小溪边,晃晃悠悠地踩水而过。
“贺兰将军。”溪边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他行北卫旧礼,冲慕容啸微微一颔首。
慕容啸高坐马上,眯了眯眼睛:“你就是……”
“谢裴,谢寒衣。”叛了国的皇子文质彬彬道。
慕容啸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是敦王殿下,真是巧了,幸会幸会。”
这话说得,好似不是他叫人在此地等候自己一般。
谢裴倒是很有涵养,他礼貌地问道:“贺兰将军这是要收兵回王庭了吗?”
慕容啸懒洋洋的,他活动了一下肩颈,舒了口气:“先不回,路上转转,敦王殿下要和我一起吗?”
谢裴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他点头道:“有幸能和将军同路。”
话音刚落,远处奔来了一匹白马。
怒河谷气候宜人,曾有北塞江南之称。此地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河谷中草甸丰茂,百花争艳。两侧崖璧陡峭,坡势起伏,远处高山雪顶,天蓝如碧,仿佛一片人间仙境。
若不是仙境中有个长了副血盆大口的艳鬼,这风景想必会更美些。
“将来你不如就住在这里,日日看着这红花绿草。如何?”慕容啸友善道。
谢裴眉目舒展,神色怡然,不答这话。
慕容啸自讨了个没趣,他“啧”了一声,颇有些正色地问:“你找到做引子的人了吗?”
“找到了。”谢裴回答。
“哦?”慕容啸忽然来了很大的兴趣。
谢裴却淡淡道:“已经把药给他灌下去了。”
“他心甘情愿?”慕容啸略表吃惊。
“死到临头了,情不情愿也由不得他,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贺兰将军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把金环扣在傅召元的身上才是。”谢裴悠然说道。
慕容啸摸了摸鼻子,心悦诚服:“还是敦王殿下手段高明。”
“不敢。”谢裴一拱手。
两人说着话,已行至一座小小农房前。
这农房就坐落在河谷半山腰,往下俯瞰,能见湍流长河和潺潺小溪,往上仰视,能见一座奇峰立于山后,日出之时,金顶烁烁,夺目耀人。
慕容啸领着谢裴,轻车熟路,绕过门前小径,推开了栅栏木门。
小院中,有一老妇正在弯腰犁地,她的手边,一排青翠的小葱苗长得正旺。
“嬷嬷。”慕容啸扯开嗓门叫道。
这老妇怔了怔,擡起头,看向慕容啸:“是……吟儿来了?”
慕容啸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他走到这老妇身前,亲切地说:“嬷嬷,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老妇看上去已年过花甲,耳目不便,腿脚倒还利索,她走到谢裴的身前,把这人上下打量一遍,喃喃道:“你……有些眼熟。”
慕容啸勾起了嘴角,他凑到这老妇耳边,嬉笑道:“嬷嬷,只是有些眼熟吗?”
老妇又将谢裴仔细地瞧了瞧,还是没能认出他到底是谁。
慕容啸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按住谢裴的肩膀,语气温和:“嬷嬷,你不记得他了,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个被关在万寿宫里的南兴质子吗?”
听到这话,老妇那张皱纹丛生的脸上缓缓浮现起了惊骇之色,她怔怔地看着相貌清秀、低眉顺目的谢裴:“你是……”
“阿娘,我是阿尔尕,您认不出了吗?”谢裴注视着这老妇与自己完全不像的面孔,轻和一笑。
原来,站在两人面前的,正是当年陪嫁金央公主罗日玛入北卫皇宫的侍女,阿央措。
“和你阿娘说两句话吧。”慕容啸一顿,“我在外面等你。”
谢裴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润、谦和的笑容,他语气中略带失望,但目光里却没有落寞,他问:“阿娘,您真的不记得孩儿了吗”
阿央措有些彷徨,但还是镇定地应道:“你离开时太小,我,我认不得了。”
谢裴体谅道:“也对,当年国破时,我爹自己都难保,更别说才虚虚三岁的我了?。”
阿央措笑了笑,她生硬地拉过谢裴的手:“来吧,进屋来说话。”
谢裴顺从地跟着她,只是,在这老妇看不见的地方,原本严丝合缝挂在谢裴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与敦王同行的御史大夫姜顺也是在五月初五这天,九死一生,逃回了总塞。
他一身衣衫早已破破烂烂,一张细皮嫩肉的脸被晒得黝黑,一双执笔写字的手被磨得粗粝。站在城楼下叫门时,把守的官兵差点把他当成个叫花子一箭射死。
得知出巡边关的朝廷大员没死,孟寰兴高采烈地迎出了城,他狠狠拍了拍姜顺瘦弱的肩膀,大笑道:“老兄,我还以为你喂给胡漠人当口粮了呢,斥候们在外找了你一个多月,都没找着你的踪迹。你去哪里明哲保身了?”
姜顺差点被孟寰的铁砂掌拍得膝盖砸地,他哭哭啼啼道:“敦王,敦王叛国啦!”
孟寰早瞧姜顺不顺眼了,他见着这人此等惨状,顿时乐不可支:“老兄,你这情报来得有些迟,胡漠小儿都撤了军,你才想起给本帅通风报信。”
姜顺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敦王被孟寰秘密劫走时,放过了姜顺,这人本该以“侥幸脱身”之名,跑去下一要塞求援,谁知敦王算无遗策,竟给御史大夫大人留了后手。
姜顺被毕月乌带走,押在了天心要塞内。
一个月前,天心叛乱,姜顺趁机脱逃。可御史大夫大人兴许是出门没看黄历,命里犯了天神,刚一出要塞,就被一股流民卷进了北上的队伍中。
他颠沛流离数天,最后在北朔城落了脚,找了个赤脚大夫,治了治身上的伤,这才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御史大夫大人在京梁时何等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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