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 第九十章(2/2)
不过,谢南州很会转移话题,仗着自己力气大,顺手逮住了卫慈的手腕,拉着她往前继续走:“夫人,我领你去看看婚房布置的如何了,在大婚之前,若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尽快修整。”
卫慈:“……!”
卫慈一路被拖拽着往前,完全没法挣脱。
海棠筑庭院内,不知几时,摆满了花卉,就连廊庑下的灯笼,也换成了大红绡纱的灯笼。
谢南州特意领着卫慈去看了千工床,垂眸问她:“夫人,你可还满意?”
卫慈瞪着他,无可奈何道:“自是满意!那我现在能走了么?”
谢南州眸色沉沉,漆黑眼底像淬上了一层薄薄的墨,他盯着人看时,仿佛要将对方给吞噬了去。
又是那股危险眼神。
卫慈脖颈无意识的缩了缩。
谢南州自是察觉到了。
男人剑眉紧拧,他似是长叹了一声,另一只手擡起,掐了掐眉心,再度睁眼时,无奈道:“夫人,别怕我,也别害怕与我亲近,可好?”
谢南州鲜少这般耐心。
他更是不曾像哄孩子一样,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仿佛是在请求。
卫慈无意识的吞咽。
她是在害怕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拧巴的感觉,好生古怪。
就像是明知要发生一桩事,可在那事真正发生之前,人都会本能的惶恐、焦灼、不安。
卫慈趁着谢南州的手掌略松,立刻推开他,转身就跑出了屋子,动作十分敏捷迅速,像逃之夭夭的小兔。
谢南州:“……”
是他很可怖?
还是与他亲近这桩事,让小夫人害怕了?
谢南州理智的分析了片刻。
总之,事事都要追求精益求精。
***
巷子里的风卷起枯叶,在平地打起了旋儿。
浮光掠影处,付恒刚下马车,就看见府门外站着一人,此人立于萧瑟处,像一座石雕。
待走近了几步,付恒才看清了傅淮景的脸。
饶是付恒,也稍稍一惊。
傅淮景年纪不大,此前还是一个清风朗月的青年才俊,而眼下,他已鬓角发白,面容更显得清瘦,仿佛是经历一场旁人不敢想象的痛苦。
付恒冷眸微眯。
傅淮景持剑朝着他走来。
几名护院立刻挡在了前面,却被付恒制止:“退下。”
付恒来了兴致,他大概猜出了什么,他好不容易设局拿下的这颗棋子,看来已经不能为他所用了。
可惜……
傅淮景是不可多得的“狼才”。
付恒唇角溢出i一抹浅笑:“傅大人,你都知道了?可良禽择木而栖,我相信傅大人不会感情用事,如今没有了软肋,岂不是更好?”
付恒还是想给傅淮景一次机会。
这样的猛将,不可多得。
可付恒却是低估了傅淮景对傅欢的情义。
他三岁去了傅家寄人篱下,唯有傅欢待他如至亲,也是傅欢给了他旁人不曾给过的温情,更是傅欢拿出私房钱给他读书识字,若非傅欢,他傅淮景哪能有今日?
“呵呵呵……”傅淮景发出几声哀鸣般的轻笑。
再度擡眸看向付恒时,眼底一片杀意:“我已无软肋,可殿下不同,殿下若是行差踏错,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别说是储君之位,性命都难保。”
承干帝多疑成性,一旦皇子涉嫌谋逆,他必不会留下。
闻言,付恒面色骤然冷沉。
傅淮景继续说:“我今日侯在此处,便是要亲口告诉殿下,我手中这把剑,迟早会亲手刺穿殿下的胸口,便是耗尽余生,我也要与殿下对抗到底!呵呵……所以,殿下,你最好是从今晚就开始殚精竭虑!”
他装都懒得继续装了,如此这般撕破脸皮,便是在向付恒宣战!
失了最在意的人之后,当真无所畏惧了。
丢下挑衅之言,傅淮景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付恒立在原地,腮帮子鼓动,眼眸愈发冷沉。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傅大人如今羽翼已丰,只怕……难以控制啊。”心腹走上前,神色焦灼。
为了傅淮景这颗棋子,付恒的确花费了不少精力,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只能杀了他。
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没能杀了傅淮景,反倒让他得知了一切。
如今,付恒凭空冒出一个劲敌,他自是狂躁、憋闷。
“去!把皇兄的那个软肋给我抓来!”付恒所指之人,是玉珠。
付恒眼下已经能够笃定,大皇子也迟早会清醒过来,待他一清醒,才会发现,那位名为玉珠的外室,才是大皇子真正的心上人。
付恒胸膛微微起伏。
他不好受,旁人也别想好受!
***
果不其然,大皇子对玉珠的在意程度超乎了付恒的预料。
翌日一早,大皇子就登门了。
付恒刚从校场下来,身上仅披着一件中衣,他身上有汗,浸湿中衣的同时,透出了修韧肌理上的错落疤痕。
细一看,是鞭子痕迹。
大皇子神色微凛。
他不明白,老二身上的鞭子伤痕是从何而来。
探子向他禀报过,说是老二有自虐征兆……
总不能是真的吧?!
大皇子兀自落座,端起茶盏,不耐烦的饮了几口,他近日来的日子可不太好受,因着卫苏雯成为了丽妃,他在京都颜面无存。
可父皇看中的女子,他总不能去抢。
而眼下,大皇子对卫苏雯的那股劲,似是已经过去了。
得知玉珠被付恒带走,他便一大早就骑马赶来。
大皇子与付恒在宫外的府邸相隔近大半个时辰的距离,足可见,大皇子有多重视那女子。
付恒淡淡擡眸,唇角噙着一抹轻笑。
大皇子焦灼问道:“老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付恒饮了口温茶,他的脸氤氲在一片薄薄雾气之中,眼底神色诡谲:“皇兄,你眼下苏醒了么?”
被如此一问,大皇子噎住,他自是明白了付恒的言下之意。
“老二,你把我的人弄哪儿去了?我……我承认此前做过伤害过你的事,可你我好歹手足一场,莫要伤了哥哥的心,可好?”
大皇子竟焦灼到,试图感化付恒。
这无疑是最行不通的一条路。
对此,付恒更是笃定了玉珠在大皇子心目中的位置。
可他自己苏醒的太迟了,弄丢了卫慈,他如何能成全大皇子与玉珠?
他若生在地狱,旁人也需得陪同!
付恒轻笑一声,淡淡启齿:“皇兄应当也察觉到了卫苏雯……也就是如今的丽妃,那女子女居心叵测、心机深沉,对你我都使了同样的手段,才致你我有一阵子情难自控。”
大皇子催促:“老二,你究竟想说什么?”
付恒兀自续了杯茶,直言:“你去父皇面前,设计揭发她。”
大皇子不是傻子,知道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可父皇眼下正被她迷惑,你也知道被她迷惑之后的处境,当真是丢了脑子啊!再者……父皇未必不知她的秉性。老二,你可别忘了,父皇就喜欢这种女子。”
“……”
付恒也被堵到无话可说。
承干帝的确就好那一口。
大皇子又催促:“老二,你把玉珠还给我!”
付恒单刀直入:“玉珠姑娘暂时在我府上小住,至于今后,她与皇兄之间到底还有没有缘分,就全看皇兄的表现了。”
付恒不会成全有情人。
玉珠落入他手中,便就是人质。
哪怕大皇子当真全心全意辅佐他,有朝一日,玉珠也必死无疑。
付恒承认自己卑鄙。
可只有看见别人的痛苦,他自己的痛苦才能消散些。
大皇子拍案而起:“老二!”
付恒意决绝:“想救她,日后你都得听我的。”
付恒说得是“救”,而不是“带走”。
也就是说,玉珠在他手上,是有生命危险的。
大皇子:“……!”
大皇子了解付恒的狠辣,自是不能直接来硬的,愣是被气到随手摔了茶盏,指向付恒,手指轻颤:“好得很!老二,你……你若伤她分毫,我定会给你好看!”
大皇子甩袖而去,他若要保住玉珠,日后只能对付恒唯命是从了!
付恒唇角荡出一抹讽刺。
世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变得无比可怜。
傅淮景曾经如此,皇兄亦然了。
只是不知……
谢南州的软肋是什么?
是慈儿么?
付恒闭了闭眼,又是一番自嘲。他笑话旁人有软肋,他自己何尝不是,他能伤害世上所有人,唯独不能动卫慈。
***
第一缕晨光刚刚破晓,卫慈豁然睁开眼,她望着头顶的承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白皙面颊染上醉人的酡红,眼梢似有媚态,微湿的鬓发了几绺在耳垂,一副不久之前才经历了情/事/之态。
卫慈又做春/梦了。
确切的说,是梦魇。
接下来,她会在宫廷会被人/下/药/,是谢南州将她救走,两人去了一艘画舫,在上面待了三天三夜……
卫慈:“……”
既是提前梦见了,她当然会尽可能的回避这桩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第一更奉上,咱们晚上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