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 第八十六章(1/2)
86第八十六章
◎再次醉酒◎
刺激来得太过突然。
卫慈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这一出。
母亲远离了京都,竟还在数千里之外的江南道,另外嫁人生子了!
她这才仔细打量了严厉,是个俊朗高大的男子,已至中年,儒雅气派,比传统武将多了一些侠气,容貌胜过了卫舟漾与镇南王,算得上是中年大叔中的佼佼者。
至于严厉身侧的少年郎,也是容貌出众,五官立挺俊秀,用不了几年便会轻易让无数女子红鸾心动。
这二人一看就是父子,五官颇为相似。
秋日的夕阳落得很快。
一阵秋风起,卫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能的往谢南州怀里缩了缩,渴望汲取一些温热。
她似乎没什么心情可言。
谈不上欢喜,但也并不失落。
至少……
母亲还活着。
母亲活着这桩事,就足以让她平复大半的嫉妒与困惑。
严厉虚手一指:“谢侯,时辰不早了,不如去我府上稍坐片刻,关于内人的事,我再慢慢说来。”
谢南州要与严厉所谈之事,又何止事关沈悠悠。
他自是要走这一趟。
这时,傅淮景带着兵马在关键时候赶来了,他的出现并非是要带走谢南州,而是给严厉示威,明确让他知道,不可动谢南州与卫慈。
傅淮景骑在马背上,对严厉抱拳,朗声道:“严盟主,你要将谢侯夫妇带走的话也可,但也需得全须全尾送回来。”
傅淮景震惊于此事的机缘。
要知道,严厉的势力,就连他这个江南道的总兵都督都忌惮几分。
朝廷已对日益壮大的江湖势力忌惮已久,若是谢南州可以拿下这股势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傅淮景愈发开始相信当年黄河口的那块巨石上所写的传言——
谢家二郎,紫薇降世,入驻中洲。
严厉鼻音出气:“傅都督,你大可放心,在下可不敢轻易动了这二位。”
一个是他的继女,另一个是继女婿。
若是伤了他二人,悠悠岂会原谅他?
谢南州对傅淮景眼神示意。
傅淮景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便目送着严厉带着谢南州与卫慈离开。
这一路,卫慈都十分沉默,无论少年郎说什么,她都不吱声。
对这一刻的卫慈而言,这少年郎是她的对头。
“姐姐,我叫严晨晨,今年十二了。”
“母亲时常提及你。”
“你与母亲长得真像。”
卫慈;“……”
她素来很有耐心。
早些年便就在卫家养成了隐忍的性子。
可如今,卫慈却发现,这世上又冒出一个让她没有耐心的人了。
第一个是谢南州,第二个便是这个严晨晨。
这个便宜弟弟,竟也是个话痨。
***
严厉虽没有一官半职,但在武林中,颇有威名,严府建造的恢弘大气。
就连守门小厮也是手持宝剑的习武之人。
府中亭台楼阁、飞檐斗拱,还引了活水入府,府内四周环绕着荷花塘,水中锦鲤已被喂养到浑圆滚胖。
卫慈不禁感慨。
这里的鱼儿,比她的日子都要滋润。
它们是不是被母亲亲手喂养?
母亲可不曾照拂过她的饮食起居。
醋意上头,卫慈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忽然,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细腕,卫慈擡头看去,正好撞入了一双幽深澄澈的眸子,谢南州对她温柔一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并未揭穿,只说:“夫人若是喜欢,等回到京都,为夫也命人给修一座荷花塘,养上各色锦鲤。”
卫慈:“……”
大抵是秋风萧瑟,她鼻头泛酸,原本不该如此麻烦谢南州,但还是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没吃过糖的孩子,总会渴望得知糖的滋味。
哪怕只是尝一下,也是好的。
再继续往里走,卫慈竟发现,严府的诸多构造,竟是仿了京都的样式。
足可见,这位严家家主,对母亲还算疼宠。
所以,母亲才从未回去看看她,是么?
卫慈不敢继续往下想。
母亲到底是不方便回去看她?还是将她的存在视作了耻辱?
毕竟,她的身世大抵是见不得光的。
到了堂屋,婢女很快端上刚沏好的桂花茶,幽香扑鼻而来,卫慈愣了一下。她也擅制作花茶,是幼时跟着母亲所学,但她自己做出的花茶,总是缺了一些味道,此刻,她掀开茶盏,望着青瓷中浮浮沉沉的桂花与清茶,忽然明白了。
她制作的花茶并非缺了精髓。
而是再喝不到母亲亲手沏的茶。
她浅浅的嘬了一口,还真是如记忆中一样的沁香。
谢南州与严厉说了些什么,卫慈起初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此刻,她擡起眸子,看向严厉,问道:“严盟主,你可否将我母亲的一切告知于我?”
她很想知道一个真相。
至少,能让她心中平复一些。
谢南州眼神示意严厉,这又附和自己的小妻子,道:“严盟主,岳母大人是如何来了江南道?昨年又是为何离开?”
到底是谢南州,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严厉沉吟了一声,可号令诸多英雄好汉的铮铮汉子,愣是当场擡手抹了把脸。
“昨年中秋之前,朝廷来了钦差,美其名曰要招安我,但我知道,朝廷的意思,是让我解散整个武林,甚至于想利用我招集武林上的几大门派,将他们全部暗中诛杀。此事,被我先一步知晓,我自是不会配合!”
“不成想,那钦差竟认出了我夫人。拿我夫人的身份做要挟。夫人她……深明大义,为了顾全我,以及无数人的性命,便在一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悠悠曾是京都第一美人,京都官员认出了她,也实属正常。
若是那官员回去之后,将此事告知卫舟漾,那么卫舟漾必然不会容忍“夺/妻/之仇”。
听到这里,谢南州剑眉微拧,看了一眼卫慈,见小妻子神色如常,这才又接着问道:“那朝廷钦差是谁人?”
严厉脱口而出:“周御史。”
他怎么都不会忘记这号人。
为了安抚此人,昨年他可是花了不少银钱堵住了他的嘴。
谢南州眸色一凛:“实不相瞒,此人已死,而且京都暂且无人知道岳母还在世。”
严厉仿佛没多少心思顾及朝廷中人,提及沈悠悠,他的神色愈发焦灼:“夫人离开我,必然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可我与她既然是夫妻,便不可能不管她,孩子也不能没有娘。”
一旁的严晨晨点头,满腹委屈:“我都一年没吃上母亲亲手做的饭了。”
卫慈:“……”她也曾经是个孩子,她也需要娘。
恕她无法对一个初见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共情。
她甚至隐隐嫉恨严晨晨,算着日子,他霸占了母亲十二年。
所以,严晨晨屡次对卫慈示好,都被卫慈视而不见了。
说她不顾情面也好,小孩子心性也罢,她就是暂时接受不了母亲给她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谢南州察觉到了小妻子的情绪,他知道卫慈一时半会没法平复,这便替卫慈问道:“严盟主,你还没告知,本侯的岳母……是如何嫁给了你?当初是诈死么?”
谢南州又问到了关键点。
严厉似有难言之隐,但他面对着的两人,一个是卫慈,另一个是谢南州,是沈悠悠的女儿与女婿。
尤其是谢南州的身份特殊,严厉更是没有隐瞒。
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亦是不屑于扯谎,遂道:“夫人她的确是诈死,她当初被卫舟漾那个狗贼伤透了心,又不得和离,加之……她的腹中的孩子难产而死,更是心灰意冷,遂安排好了假死之事,逃离了京都后,便一路南下。恰逢那时我正当年轻,轻狂孤傲,对她一见倾心了,遂抢来当了夫人。”
“抢人”似是不体面,严厉又立刻道:“你二人千万莫要误会,我一直等到夫人对我有了感情,才与她做成了真夫妻。待抢来夫人一年之后,她才接受了我。后来十多年,我与夫人一直都是夫妻恩爱,此事,犬子可以作证。”
严晨晨点头如捣蒜。
卫慈:“……”
谢南州:“……”
这下,卫慈什么都知晓了。
很奇怪的感觉。
谈不上心绪不宁,也没有太多的伤怀。
她想要的答案,似乎都有了。
至于母亲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去看看她……
她猜测,是母亲有自己的难处。
又或者,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代替了她的位置。
她一直很想查清楚的事,突然变得没那么想知道了,她甚至不想去问母亲是否舍得下她……
***
大抵是屋内太闷,卫慈走出堂屋,沿着长廊四处看看,仿佛到处都有母亲的影子,她还看见了一只与长宁侯府一般无二的天鹅。
母亲虽离开了京都,可习性好似半点没变。
严晨晨追了出来,一路上跟在卫慈身边,少年郎身量颀长,在卫慈身侧倒也乖巧。
“姐姐,你怎的不高兴?”
卫慈:“……”她母亲被人抢了,她为何要高兴?
严晨晨见亲姐姐不搭理他,倒是很有耐心,又说道:“母亲时常与我提及你,还说你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卫慈:“……”既然母亲觉得她这样好,为何不回去看看她?上辈子,她落了那样的境地,母亲不可能不知晓。她被赐婚嫁给谢南州,并非是小事,母亲也不可能没有听闻
可即便她出阁,母亲也不曾出现。
卫慈继续缄默。
严晨晨挠挠头:“姐姐,你是不是嫉妒我?”
卫慈终于有了反应,平静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自嘲轻笑,她侧过脸看向少年郎,情绪异常平稳,道:“我幼时没了母亲,在家中备受苛待,我父亲宠妾灭妻,专宠家中庶长姐,我战战兢兢活到十七岁,又被远嫁去西洲。我的小半辈子从来都是不能自主,因着我没有母亲撑腰!”
“我是该嫉妒你。”
严晨晨:“……”
少年是严厉唯一的儿子,是严家少主,自由养尊处优,是娇宠着养大,他自是不能感同身受。
卫慈继续往前走,她虽是第一次来这座府邸,但府内皆是京都房舍的风格,她自己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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