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第四十四章(2/2)
他院中还有一个女子。
谢南州时刻记着这桩事。
因着谢南州交代,让卫慈不要踏出庭院半步,她亦不知付恒眼下已经不在侯府了,遂一直乖乖顺从听话。
她被困无极斋,实在觉得毫无无趣,又不敢乱碰无极斋摆放的物件与书册。
见谢南州归来,卫慈眸中一喜,从凉亭下起身,近乎是迎上去的。
可还没挨近谢南州,卫慈就僵住了,只见男人的雪色里衣裳映出了两颗艳红/色/茱/萸。
谢南州浑身被汗浸湿,鲜红/茱/萸颇为明显。
像熟透的红豆。
卫慈出于好奇,本能的多看了几眼。
而此时,谢南州顺着她的视线垂首一看,顿时双腿一顿,两人对视,这便又陷入了那诡谲的尴尬境地。
卫慈仿佛是做了恶事被抓包,立刻狡辩:“我、我……没看见!”
谢南州素来擅思,此刻却还是脱口而出:“看了又何妨?”
话音一落,男人自己怔住:“……”他为何要说这句话?
什么叫作看了又何妨?!
此等虎狼之词,竟是出自他自己之口!
卫慈也惊住。
下一刻,谢南州再度擡腿,他与卫慈十分默契,一个转身折返亭台下,另一个则大步迈入屋中。
谢南州一踏足屋内,便背对着外面合上了房门,他垂首,再度看了几眼自己的胸口,雪色里衣被汗水浸透,修韧肌理与鲜/红/茱/萸一览无遗。
他仰面,深吸了一口气,几滴豆大的汗珠,顺着俊挺轮廓滑落。
脑中忽然浮现出梦中场景。
美人埋首在他/胸/前许久,擡首时,娇颜酡红,眼神痴醉沉迷。
谢南州:“……”
他终是又魔障了!
片刻过后,谢南州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换洗衣物,他这状况是不宜洗热水澡的。
卫慈双手捧着一杯花茶,不知所错,眼神更不知该往何处看。
夜幕降临,西边天际浮光尤在,两人稍一不留神就会对视上,下一刻又当即避开视线。
谢南州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澡。”这便大步迈向院外。
卫慈一个字不敢多问。
夫君他……要去哪里洗澡?
*
镜月堂。
谢老太太将谢南州与卫慈的婚事的前因后果,对谢定彻娓娓道来。
得知一切,谢定彻非但没有因为卫慈是卫家女的身份,而对她有偏见,反而由衷评断了一句:“祖母,如此听来,弟妹也是不易。对了,听祖母提及,弟妹嫁入咱们谢家以来,都是在帮谢家解决麻烦?既然如此,即便她是卫家女,那有何妨?又或者说,祖母您是在怀疑……”
谢老太太被看穿了心思,颇为无奈:“老大啊,实不相瞒,祖母我亦是十分喜欢卫丫头,就怕她伪装得太好,虽是眼下对谢家一心一意,这万一今后……”
谢定彻理解谢老太太的意思。
就怕一切都是为了最后扳倒谢家。
谢家这样的家族,容不得一丝丝的差池。
可谢定彻没法将卫慈往坏处想。
他脑子里此刻还浮现出,卫慈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仿佛天光乍现,他看见了生的光亮。
几乎是顷刻间,谢定彻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看着谢老太太,神色坚毅:“届时,若是真发现弟妹有问题,饶了她一条性命。”
谢老太太明白这话中之意:“老大,不瞒你说,祖母也是这个意思。谢家如今正当多事之秋,老二对卫丫头的态度也逐渐改观,祖母倒是希望,一切皆是多虑了。”
谢定彻想到了付恒,那双因为过分消瘦而深陷下去的眸子沉了沉:“祖母,我似在蛮夷军营听人提及过二殿下,若是没猜错,他与蛮夷勾结了。”
谢老太太眸色乍寒。
好一个付氏皇朝!
堂堂皇子,竟与蛮夷勾结,妄图残害忠臣良将!
谢老太太愤然:“只可惜,咱们没有证据。”
谢定彻却沉沉一声长叹:“只怕有证据也无用。一切按着二弟的计划来办吧,祖母,我对朝廷已毫无信心。”
谢老太太了然,她拉着长孙宛若竹节般干瘦的手,一度泣不成声。
一想到那么多枉死的谢家儿郎,当真觉得不值!
从前谢家无反心,拼死忠于朝廷,可下场呢?
皇帝早就防贼似的,防备着谢家。
既是如此,那何不落实了罪名?!
*
没有谢南州的允许,卫慈就待在无极斋静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谢南州才再一次折返无极斋,男人已经换上了熏了香的干净衣袍,墨发似是清洗过,但已梳得一丝不茍了,大抵是才洗过澡,面容显得更为深邃清冽。
有一股大儒笔下水墨丹青的韵味。
卫慈见他手中还拿着脏衣裳,便主动上前接应。
谁知,谢南州一个侧身避让开了:“别碰,脏。”
美人柔荑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他喜欢卫慈做饭的手艺,但决不允许她触碰脏衣物。
总觉得让自己的女人干活,十分没有面子。
谢家儿郎皆是大情种,这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世代谢家儿郎都是宠妻狂魔。
便是谢南州一开始对卫家女避而远之,但也给足了卫慈嫁进侯府的体面。
卫慈一愣,一双水眸眨了眨,不明所以。
她以为,谢南州不喜欢旁人碰触他的衣裳。
谢南州未做解释,眉心轻蹙,只道:“二殿下从今晚开始住军营了。”
卫慈面上忽的展颜一笑:“那我今晚能回缺月阁了。”
可算是不必再气氛僵凝的相处了。
谢南州却是眸色微眯。
不用与他同处一室,她竟这般欢喜?
在男人的幽幽凝视之下,卫慈又开始不自在:“那、那我走了。”
谢南州将手中脏衣物搁置在了凉亭石杌上:“我送你。”
卫慈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应下:“好。”
两人一路无言,并肩行至缺月阁的月门处。
这一段路分明间隔不短,可二人只觉得片刻就到了。
谢南州驻足,但并未走开。
卫慈莫名心慌,谢南州的狭长凤眸格外深邃冷沉,被他盯视着时,有种无法挣脱之感,她脱口而出:“进、进去坐坐?”
言罢,卫慈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夜色已深,她为何要邀请一个男子进屋坐坐?
不过,只是客气话,想来谢南州这样的人不会答应。
谁知,下一刻,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好。”
卫慈惊愕擡首。
而谢南州已经先一步迈入月门。
他倒是自来熟,仗着家主身份,直接迈入了女子闺房。
卫慈只好跟上去,又亲自给他倒了杯凉透的花茶。
这茶也不知是几时所泡?
她不在缺月阁期间,更是不知锦书与寻墨可曾换过新茶。
当卫慈意识到这茶水或许已经隔了一天时,男人已经饮了下去。
卫慈:“……”
谢南州看向了一旁的博古架,眼底深沉之色更是浓郁:“夫人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慌乱之中,卫慈直接答:“就是一些寻常的兵书。夫君要看么?”
谢南州不知在想些什么,修长指尖点了点桌案:“嗯。”
卫慈这便行至博古架前,随手取了一本。
而此刻,谢南州看得真切,卫慈所取的书册,便是……那一本!
他的好夫人,是不知道她自己在这本书册中藏了情书?
卫慈已经茫然不知所措,早已忘却了此前付恒让江晚凝转交给她的情信,原本就没当回事,眼下更是抛之九霄云外,再加上这一刻莫名其妙的错乱,她便忘得一干二净。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两日,每次与谢南州独处,总会意想不到的错乱。
谢南州接过兵书,目光在美人脸上凝视片刻,这便看向手中的书册,随手一翻,宛若第一次看见这封手笺。
“夫人,你看……这是什么?”男人颇为心机,明知故问。
这下,卫慈一惊,当即花容失色。
而这关键之时,卫慈绞尽脑汁,又转念一想,她又没做错事,她心虚什么?
此刻,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原本雪腻的肤色已经逐渐漫上的薄薄一层红晕。
她与谢南州对视,如实坦白:“是江姐姐替二殿下转交给我的,我随手夹入书中了。”
谢南州看似来了兴致:“哦?什么书信?”
卫慈:“……情书。”
呵,她还真是老实!
谢南州变本加厉:“我能看么?”这个要求过分了,可若是站在丈夫的角度,他当然可以查看旁的野男人给妻子写的情书。
卫慈半点不犹豫:“嗯!我对夫君毫无保留,夫君自是可以看。”
仿佛如此坦白从宽,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罪孽。
可实则,谢南州此刻已经是第三次打开这张手笺。
他拧眉,委实一个字都不想看:“看来,二殿下文墨一般。”
卫慈:“……”文墨?这是重点么?
谢南州对上美人一双澄澈的美眸,继续点评:“从这矫情的字里行间,我看出了敷衍,像寻常风流纨绔子弟,诱惑良家女子。夫人,对此,你怎么看?”
卫慈无话可说:“我、我……亦觉得如此。夫君见解独到呢!”
谢南州忽的勾唇一笑:“那不如撕了吧。”
卫慈:“……好。”
随即,卫慈亲眼看着谢南州将情书放在掌中,稍稍一捏,待他再度摊开掌心时,那张情书已是一团纸屑。
卫慈无意识的吞咽了两下,情绪一度复杂。
而谢南州郁结了几日的心情,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觉得这平平无奇的花茶,也格外沁凉可口,遂又续了一杯。
他倒也没有久留,稍坐片刻,便就起身离开。
卫慈诧异的发现,谢南州素来紧绷的一张俊脸,今晚却似是稍有缓和,他侧过身的瞬间,唇角分明往上扬了扬。
卫慈:“……”
所以,情信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这危机来得快,倒也去得快……
作者有话说:
谢南州:情敌没文化,写的情书太难看~
付恒:!!!
卫慈:(⊙o⊙)…
谢老太太:猪啊,你不要再含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