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胆（1/2）
壮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氏已将眼前少年人对自家闺女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南陌克己守礼、沉默寡言、处事不惊而又武艺高强，似乎一切磨难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是旁人见了，都会觉得可靠可依赖的人。
但却印象单薄，每每想到他，只余一张淡漠的面颊。
就是这样的男子，面对自家姑娘或者有关画儿的事，周身都变得色彩缤纷了起来，会羞、会怒、会高兴、会难过。
南陌的心悦之情从来没有刻意隐藏。
“欸好，那就麻烦陌儿了，夜里早些歇息啊。”
李氏放下凝画的手，后者顺势缩回去搂住南陌的脖颈。
见状李氏摇摇头，轻叹着转身离开了。
连南陌的心思她都能瞧出来，身为亲娘，自家闺女的想法她还能不知？只是瞧画儿这段时日的表现，却是还未认清自己的感情呢。
年少之时，总有许多想法。
李氏不反对两人在一起，相反若是画儿与南陌成亲了，她是最欢喜的。只是如今还未爱情启蒙的画儿会不会困在自己所织就的矛盾网里日日苦恼，是李氏所担忧的。
而这边紧紧缠在南陌身上的凝画，正如李氏所担忧的，心里纠结不已。
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会儿是饿殍满地，一会儿是大国盛世，一会儿是温柔如水的南陌，一会儿又是凄零惨死，倒在死人堆里的南陌。
寂静黑夜里微凉的晚风，稍稍吹散凝画的醉意，她打了个哆嗦，从梦里醒来。
南陌加快了些步伐，将她带到廊下柱子旁，把她放了下来。
凝画背靠着柱子，瞪着水润迷离的眼看着他，不明白南陌这么做是要干嘛。
廊下挂着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烛光。
凝画的眼周、面颊因喝酒的缘故，泛着明显的粉红，如出水芙蓉，使她看得比平常要更加娇嫩。
眸子也被晕染地多情起来，南陌难以抵抗这清澈眸子下隐藏的漩涡的巨大吸引力。他蓦地擡起手，遮挡在凝画好看的一对眼睛前。
凝画眼前一黑，鼻尖萦绕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很喜欢这样的气味，特别是每逢雨后，出门时这样的气味最浓。因此她非常热爱在雨后散步。
南陌身上便常常带着这样的香味，因为他每日清晨都会去林子里独自练剑，总是会携带满身的青草泥土气息回来。
南陌只允许自己愣神一瞬，他突然想起自己来到廊下是以何事。他低下头，快速解下自己的外袍，展开从凝画的身后将她包裹起来。
“夜里露水重，凉，你…你先披上这个吧。”
一句话说完愣是都没敢看凝画的眸子。
他转过身，半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肩膀，道：“我快些带你回屋。”
“哦，好。”
凝画乖乖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扒拉着南陌的肩膀，骑了上去。
也不知是少了一件衣服的缘故，还是别的，凝画从南陌身上感知到的温度明显高了不少，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南陌，你刚刚捂我眼睛干嘛呀？”
凝画有些无聊，她用手蜷起南陌一缕发丝，突然问道。
她的脸就贴在南陌耳朵旁，喝了酒的缘故，声音比平常软和黏腻。
南陌抿着唇，没有吱声。
出乎意料的，凝画得不到回答后，突然伸出手指戳南陌的脸颊，两手并用，给南陌戳出来两个大酒窝。
“嗯？快说！”
“说嘛~~~”
凝画软硬兼施，用力挥舞着小腿，在南陌背上撒娇耍无赖。
南陌心脏一滞，他从未见过凝画这副情态。这个世界里“可爱”一词还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这样的凝画让他的心突然软和下来，接着又极力颤抖，无法克制地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若是凝画清醒着，定能辨认出这样的行为——南陌犯花痴了。
“你…你抓稳我，马上就到了。”他最终道。
“嗐，”凝画不满地叹了一声，“真胆小。”
“什么？”
凝画没有再说话了，南陌偏头看她，后者正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达凝画的卧房，南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让她坐在床上，随后便径直出了门。
待南陌端着热水再次回来时，隔着门便听到凝画在声嘶力竭地喊他：“南陌——！”
“南陌——！你为什么扭头就走啊…也不和我道个别…你为什么这么干脆，这么干脆啊！”
“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啊，我让你去你就去吗！你对我太好……额…额也是要捶你的……”
“哈哈…哈，我…我好像串频了……”
“呼——秀莲，你的命好苦啊！”
说累了，凝画无力地垂下头，随后便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往后倒下去。
但她忘记了身下的不是席梦思大床，而是狭窄梆硬的木雕床，以她的姿势倒下去，头不是重重嗑到床边木栏，就是石砖墙。
但千钧一发之际，她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后脑勺被南陌稳稳托住，对方以一种十分仓促的姿势护住了他，眸子里的后怕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一起吐露出来。
“耶？秀莲你来陪我啦？”
被这么托着不太舒服，凝画又撑着坐起来，眯着眼凑近南陌，点了点他的鼻子，疑惑道：“真是醉了，这么快就睡着做梦了……”
“看在你这么快就入我梦的份上，不捶你了……”
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南陌将床上被子和枕头折一起靠在木栏处，防止凝画再倒下去砸着头。
他起身重新用蘸湿手巾，拧干后坐在她身边，轻轻托住凝画的下巴，给她擦脸。
被温热又柔软的手巾触碰脸庞，凝画闭着眼舒服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嘟囔半晌的嘴巴终于在此刻消停。
南陌珍惜又小心地用手巾描摹着凝画的五官，心下满足：在离开之前能这样再毫无顾忌地看一会你，也了无遗憾了。
脸颊擦拭完后，南陌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凝画穿着鞋袜的脚上。
今日为送肉奔波了一整日，用热水泡脚定是会舒坦些，也能便于睡个好觉。
可擅自看女孩子的脚是十分无力又冒犯的行为。
南陌手里紧紧攥着手巾，唇角绷成了一道直线。
“哎呀刚刚好舒服呀，你再给我擦擦！”
醉酒的凝画可不管他人想法，她贪恋刚才的感觉，双手都拉住南陌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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