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对我可真好。”(2/2)
兰鸢山以军中需要人护卫为由,让右将军秦岭去边境抵抗大月国。
但让秦岭傻眼的是,当他去找户部尚书要钱的时候,却被告知军需大半部分都在今年上半年抗疫时的第二次物资补发中,被消耗掉了。
原来那日兰鸢山强行扣下的钱,本是为了应对与大月国边境战役中的军饷,却没想到满朝文武还以为国库充足,是兰鸢山死扣着钱不放。
钱,哪来的钱?
为宠妃建造宫殿的钱,梁英帝兴修皇陵的钱,新皇登基的花费,公主出嫁的嫁妆,以及平息瘟疫所费,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早就大大耗尽了国库的储存。
还想要钱,就得从百姓的手头里抠。
但一旦加重赋税,今年疫情,许多百姓错过了春耕农忙,本就没有收成,再加上比往年更重的税,起义是迟早的事情。
兰鸢山就这样冷眼看着梁朝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此刻,尚还不急着出手。
他提议削减裁撤各州节度使的军队,并让各节度使将剩余的军需上交中央。
此事自然会引起节度使的不满,在内忧和外患面前,梁若光还是硬着头皮将政策推行了下去。
军需缓慢地流向中央,又流向了边境。
流水一般的银子花了出去,这一次秦岭的仗打的格外艰难,连梁卿玉都知道边境军需不足,节节败退,甚至还有不少逃兵回到了京中,战事一片惨淡。
梁卿玉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想要问兰鸢山战事如何。
兰鸢山闻言,擡起头看了梁卿玉一眼,随即拿起筷子,给梁卿玉夹了一筷子肉,淡声道:
“这场仗,大梁会赢的。”
梁卿玉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听说战事吃紧,军需都发不出来........”
“这一场仗,大梁虽然打的分外艰难,但大月国也不好过。”
兰鸢山看了梁卿玉一眼:“他们只是一个小国,时不时来骚扰边境,只是想抢一些东西回去。如今大梁虽然左右交困,但毕竟.......”
他顿了顿,想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多少又有些不好听,想了想,只道:
“但毕竟秦岭将军从戎多年,经验丰富,定会打赢这场仗的。”
“但愿吧。”梁卿玉皱着眉,颇有些忧心忡忡,看着晶莹的白米饭上的白斩鸡,又想到京城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忽而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侧过头,捂着唇,有些想吐,但干呕了片刻,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兰鸢山诧异地看着他:“今天的东西不好吃吗?”
“不是。”碧云拍了拍梁卿玉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今年下了大雪,好多人都冻死了。夫人从前几日起去集市上,不小心在巷子里瞅见一个冻死多日的乞丐,把夫人吓了一跳,回来以后便有些茶饭不思,想是受了惊。”
兰鸢山知道梁卿玉的性格,绝对是看到老百姓受苦他心里难受了,而非全然只是受惊。
但为表担忧和宽慰,他想了想,还是让碧云去叫太医来。
“找李太医。”李太医是兰鸢山的心腹,即使诊出梁卿玉是男子也没有关系:“让他来兰府走一趟,给夫人看一看。”
碧云福身应是,退了下去。
兰鸢山招了招手,让梁卿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摸了摸他的脸:
“别皱着眉。”
他安慰道:“会没事的。”
“夫君........”梁卿玉抱住兰鸢山,将头靠在兰鸢山的肩膀上,声音低低:
“等过几年,若光长大了,能亲政了,我们就去宿州,不再成日为这些政事忧心了.........好不好?”
“宿州?”兰鸢山没有应梁卿玉后一句话:“为什么要去宿州?”
“那是我母妃的故乡。”梁卿玉总觉得今年来梁朝内发生的许多看似天灾的事情,背后总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不知道这背后布局谋棋的人是谁,只知道从臻幼进宫,到大兴土木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环扣一环,全然奔着消耗大梁国运和气数去的。
建造宫殿、修建皇陵、新皇登基、公主出嫁、平民暴动、江南疫情、流寇骚扰、大月国战事,削减各州军队,收归中央,地方不满........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出现了,严丝合缝缓缓相扣,出现的巧合,但细究又觉得爆发的太过于突然。
到底是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梁卿玉想不到,也不敢想。
他害怕去想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枕边人所操纵的,要是真的是兰鸢山,梁卿玉都不敢去想象,兰鸢山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沉。
而且兰鸢山有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的立场和理由吗........即便是他野心勃勃,但他毕竟也是大梁的子民,真的就甘心看着大梁就此覆灭吗.........
梁卿玉想的头痛,干脆不再去想。
太医很快来了,跪在地上,给梁卿玉请平安脉。
梁卿玉最近睡的都不是很好,失眠多梦,正想问太医有何法子可以缓解这种症状,却见太医迟疑了半秒,紧接着让梁卿玉换一只手再诊。
梁卿玉有些不明所以,和兰鸢山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依言伸出了另一只手腕。
那李太医诊了另一只手,还是诊出了一样的答案,不免有些汗流浃背。
他跪在地上,冥思苦想,究竟要说什么,才能显得自己的话更可信一些。
兰鸢山见他额头似有汗珠,心中起疑,忍不住问:
“李太医,我夫人究竟怎么了?是患有什么难以医治的恶疾吗?”
总不会是怀孕了吧?可梁卿玉是男人啊,怎么可能怀孕。
因着梁卿玉的男子身份,所以兰鸢山从始至终都很放心的和梁卿玉厮混,认定梁卿玉不可能生下兰氏和梁氏的血脉,留有后患。
但他没想到,下一秒,太医的话便让他怔在远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公主这是........怀有身孕了。”
“什么?!”兰鸢山豁然站起身,因动作太大甚至还带倒了手边的茶盏,吓的满室的人齐齐跪下,拔高声音:
“你再说一遍?!”
李太医擦了擦汗,拱手迎上兰鸢山错愕又震怒的双眼,战战兢兢道:
“兰大人,公主已经......孕一月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