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见(2/2)
“娘亲,爹爹,我要他做我的小侍。”
宁矜摸了摸他额头的纱布,垂泪道:
“别胡闹了,小稚。”
“我就要他做我的小侍,我就要他。”池遇稚仗着自己受伤了,就开始撒泼打滚:
“我要他和我一起去京城,我只要他!”
兰君钦垂手站在门外,听着池遇稚撒娇,内心波澜不惊。
最后还是池若学舍不得池遇稚再难受,只能妥协:
“好好好,我带他一起去京城,你好好休息。”
听到池若学妥协了,池遇稚这才安静下来。
他躺下,宁矜端来药汁,想要喂他,池遇稚却咬紧牙关不肯喝,说:
“我要小狗喂我。”
宁矜:“.........”
池若学捂着额头叹气:
“君钦,过来。”
兰君钦闻言上前,跪下拱手道:“家主。”
“你上前来,照顾小稚,”池若学说:“务必要让他喝下这药。”
“是。”兰君钦上前,宁矜看了他一眼,起身让开位置,让兰君钦坐。
兰君钦坐下,端起药碗,池遇稚眼巴巴地看着他,都不用兰君钦哄,乖乖地张嘴,让兰君钦喂他。
目睹一切的宁矜:“..........”
他很想说话,被池若学拉住,看着池若学不赞同的模样,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等池若学和宁矜离开之后,池遇稚往前看了一眼,随即起身,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娘亲他罚你了吗?”
“没有。”兰君钦稳稳地端着药碗:“还有一口。”
“我不喝了,我没事。”池遇稚知道自己如果装作重伤,宁矜一定会六神无主,那时就没心思罚兰君钦了:
“我让爹爹带你一起去京城了,你开心吗?”
“........”兰君钦撩起眼皮看了池遇稚一眼,“嗯”了一声,“开心。”
“那你要遵守约定,以后不准不理我。”池遇稚说:
“你要是不理我,我就欺负你,让管家打你手心,也不给你饭吃。”
“好。”兰君钦把最后一勺药汁端到池遇稚面前:
“喝完。”
池遇稚皱起眉头,看着苦涩难闻的药汁,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兰君钦,纠结了一会儿,半晌捏着鼻子,把药咽下了。
兰君钦喂完药就想离开,池遇稚却拉住了他:
“我睡了一天了,不困,你陪我说说话。”
兰君钦:“...........”
看着兰君钦为难的模样,池遇稚噘嘴,想了想,忽而福至心灵道:
“我房里有好多书,你要是陪着我,我就把书都给你看。”
言罢,兰君钦果然擡起头,认真看向他了。
池遇稚踢了踢被子,又开心了。
他从床上下来,捧来一堆书,又点起了灯油,像是献宝似的交给兰君钦:
“你今晚就在我房里看书,陪着我,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他说:“要是娘亲问起,我就说你今晚是在给我念书。”
兰君钦:“........行。”
池遇稚躺在床上,看着兰君钦跪在他身边,借着灯光看书。
兰君钦的眉眼像极了兰鸢山,小小年纪便眉目俊秀,池遇稚看着看着,就有点看痴了。
他有点想睡觉,又想看兰君钦,眯起沉重的眼皮,掌心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影子在书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感受到桌面上晃动的影子,兰君钦擡起头,翻过一页书,看向池遇稚:
“想睡就睡。”
“.........我不困,”池遇稚打起精神,“跪着累吗?”
他拍了拍柔软的床铺:
“你坐上来看。”
兰君钦一口拒绝:“不要。”
池遇稚拽他:“不要紧,要是娘亲责怪下来,就说是我逼你的。”
兰君钦:“.........”
他只能被拽到床边坐下,池遇稚挤过来,躺在他大腿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兰君钦,不一会儿便枕在兰君钦的大腿上睡着了。
他安静了,兰君钦便也不理他,自顾自翻着书,看得认真,没有看到池若学正站在珠帘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七日之后,池若学果然按照约定,带着池遇稚和兰君钦出发去京城了。
按照规矩,兰君钦是小侍,不能坐马车,只能跟在马车后走,但他年纪还太小了,估计跟不上,池遇稚便闹着要兰君钦和自己乘一辆马车,要是不依,他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宁矜现在是深刻认识到池遇稚是被自己养坏了,但他就一个孩子,又不可能再一巴掌扇过去把池遇稚打的满脸是血,只能瞪眼看着池遇稚撒泼打滚,一点法子也没有。
最后还是池若学怕耽误了行程,松口让兰君钦和池遇稚坐一间马车,池遇稚这才高兴了。
他被兰君钦扶上马,在兰君钦掀开车帘后一步进来的时候,还主动让出一点位置,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
兰君钦:“.........”
他顿了顿,放下车帘,坐在了池遇稚身边。
车厢很大,池遇稚和兰君钦又是小孩,占不了多大的位置,池遇稚坐了没一会儿就说腰痛,躺在兰君钦的大腿上,仰头要兰君钦给他喂糕点。
兰君钦都快习惯动不动就要使唤他的池遇稚了,看在对方帮他去京城的份上,他忍了:
“少吃点,等会儿甜的牙疼夫人又要怪我照顾不周。”
“那我少吃,你和我说说话,别老看书。”
池遇稚有点后悔当初给兰君钦书看了:
“书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兰君钦毫不犹豫:“当然。”
池遇稚:“........”
他鼓起脸颊,又要生气,兰君钦不想哄他,叹气,只能道:
“当然没你好看。”
池遇稚:“......”
他瞬间消气,美美地躺在兰君钦大腿上,将脸埋进兰君钦怀里,不一会儿便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兰君钦怕他掉下去,伸手揽着他的后背,垂眸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州去京城快马加鞭需要两个月,如今池若学拖家带口,更是足足走了三个月才到。
一到京城,池遇稚就被京城的繁华吸引了,一扫在路上的恹恹,拉着兰君钦就想出去玩,却被宁矜喊住:
“小稚!”
“没事,让他去玩吧。”池若学说:“让君钦和其他小侍跟着,别走丢了。小稚,你戴上面纱,别让外男见着你的脸。”
言罢,他转身对宁矜道:“我们去找间客栈住下,晚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可以买。”
“嗷。”池遇稚听话地戴上面纱,用仅仅露出的眼睛看着兰君钦,眼巴巴道:
“出去玩吧。”
“好。”兰君钦坐车也有点坐晕了,“不要走太远,我走不动了。”
“嗯嗯。”池遇稚抓着兰君钦的手不松,一头扎进了京城热闹的集市里。
兰君钦还是第一次来到除了青州之外的京城。
京城比青州要繁华的多,来往的很多人都穿着名贵华丽的衣服,兰君钦一时间看迷了眼睛,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明明是池遇稚自己提议要出来玩的,没想到是他先玩累了。
他趴在兰君钦的肩膀上,低声道:
“我累了,小狗。”
兰君钦没说话。
“.........”池遇稚疑惑地“嗯”了一声,顺着兰君钦的眼神向前看去,视野尽头,是一个雕梁画栋、端庄大气的王府。
“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池遇稚吃惊地瞪大眼,又来了精神:“好生气派!”
“这是四皇子府,小公子。”周围有人坐在茶摊前喝茶的人听到池遇稚的童音,忍不住笑着接话道:
“这里面住的可是四皇子的爱妾玉夫人。”
“玉夫人?”
池遇稚好奇了:“玉夫人长什么样子?”
茶客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池遇稚笑。
刚好池遇稚也累了,拉着兰君钦在茶摊的椅子上坐下,让服侍的仆人拿铜板,买了两碗竹叶青。
茶摊老板有了生意,便将话接了过去:
“这玉夫人产后疯癫,砍伤太子,被陛下禁足在府中,不能外出。但在四皇子外出出征的六年间,玉夫人几乎每日辰时都会在门口等待他的夫君归来,刮风下雨从不停歇........这算了算时辰,他也快出来了。”
言罢,像是为了验证茶摊老板的话一般,方才还紧闭的王府大门忽然从内部打开,随着吱呀的一声响,门缓缓露出一道缝隙。
兰君钦也不知为何,忽然屏住了呼吸。
他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瞬间就攥紧了茶杯,看着那道门缓缓打开,门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双儿。
双儿并未施以浓妆,面上清淡素雅,眉心一点红痣,只用两只白玉竹节钗将青丝束起,耳垂上追着白玉水滴的耳坠,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他似乎已经不在意别人投过来的眼神,等仆人端来木椅,他便就这么坐在门前,一言不发。
程云垂手陪侍在一旁,像是已经习惯了方岫玉每天都会出现在门口等待兰鸢山的行为,也无视了旁人的议论和视线。
“哇,这玉夫人长的可真好看。”
池遇稚捧着脸,惊讶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漂亮是漂亮,可惜不会说话,还是个疯子。”
周围的茶客小声道:
“传说这玉夫人曾经诞下双生子,只不过那双生子弟弟还未在他怀里呆上一刻钟就被送走了,据知情的人说,那双生子弟弟早就被被野狗拖走吃掉了。”
“啊,”池遇稚一惊:“怎么会这样!有人亲眼见过那弟弟的尸体吗?”
“自然是没有。”茶客笑道。
“那玉夫人为什么不去找呢。”池遇稚不解:“为什么要把弟弟抱走?”
“皇家双生子本来就是不详,找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死,索性只当做流失在外,一辈子别回京城,即便不幸做了旁人的奴仆,也比被溺死好。如今太子尚未有子女,膝下只有两个双儿,大家都在想皇长孙日后会不会被立为皇太孙呢。”
池遇稚捧着脸,喃喃道:“啊........若是弟弟沦为旁人奴仆,那也太可怜了。”
他说:“明明是双生子,一母同胞,哥哥可以成为尊贵的皇长孙,弟弟却沦为任人差使的家奴,世上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即便是皇家也无法幸免。”
茶客叹息道:“可惜了四皇子,文武双全英勇善治,只是嫡庶有别,身份差了太子一截,便再与皇位无缘。”
池遇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正想附和叹息,却听兰君钦在旁边开了口,
“这天地下没有什么事一成不变的吧。”
“若是嫡庶真的有别,若是嫡子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及帝位,那为何太子监国六年,却仍旧不得民心,反而是久不在京中的四皇子殿下,威名却一路传至青州,惹百姓仰慕爱戴呢?怕是远在边陲的大周百姓,都只知四皇子,而不知有太子。”
茶客没想到兰君钦不过孩童,竟然能说出这句话,登时愕然地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兰君钦:“.........”
“我喝完了,我们回去吧,公子。”
兰君钦说完话,便不再吭声,转头看向池遇稚:
“走吧。”
池遇稚点头,跳下椅子,有些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随即小心翼翼地凑到兰君钦身边,低声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
他说:“我听父亲说,四皇子和太子殿下不合已久,这四皇子府周围遍布太子眼线,你说这话,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他万一找你寻仇怎么办?”
“一个只知道找稚童婴孩寻仇,却不知如何赢得民心的人,心胸狭窄,能成什么大气候,只怕还没杀死我,便自取灭亡。”
兰君钦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且看着吧。”
言罢,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王府门前的玉夫人。
方岫玉还不晓得兰君钦才看他,垂头正在绣些什么。
“公子,今日太阳大,对眼睛不好,我们回房间再绣吧。”
程云劝道。
【没事。】方岫玉摇头,针尖在绣面纷飞:
【昨日给君也做了花鞋,今日也该给君钦做件衣裳,否则他该说我这个娘亲偏心了。】
程云:“.........”
他半蹲下身,仰头看着方岫玉,问:
“公子,小公子他.........他真的能回来吗?”
六年来,秦禾下落不明,浮光阁的人也没有一次联系上方岫玉,而因为围布在王府外的眼线,让方岫玉根本不敢出去找兰君钦,生怕兰君钦的踪迹被太子发现,而遭到残忍杀害。
【他会回来的。】方岫玉手都没抖,继续绣:【我相信我夫君的安排,我的小狗宝宝平平安安,不会出事的。】
“唉。”提到兰鸢山,程云就叹气:“四殿下他也真是的,在外出征六年,竟然一封家书也没有传回,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这回轮到方岫玉不说话了。
他指尖一抖,手中的针尖就绣错了地方,只能拆掉重绣。
其实他也在想,为何六年来,兰鸢山一点音讯也不传回,为何一封家书也不肯寄给他,难道兰鸢山真的这么忙,连写信的时间也没有?
思及此,方岫玉的心越发乱了。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兰鸢山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祈祷他的夫君和孩子能平安无事。
手中绣了许久的绣面已经坏了,方岫玉正想拆掉重绣,忽而街面上传来一阵混乱,他闻声擡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去,却没想到一匹枣红的马疾驰而过,上面是穿着深黑盔甲的士兵,手中高高举着一把深蓝色的“周”字旗,一边在集市奔袭,一边高呼:
“报!四皇子、六公主大盛西域、南姜,于今日班师回朝,现驻扎城外,即将整军入京!闲人速速避散!”
“闲人速速避散!”
“速速避散!”
那传讯兵声音雄浑有力,说出的字句宛若一枚炸弹,在众人之中投下,人群静了片刻,顿时犹如煮沸的油锅,瞬间炸了:
“什么?!四殿下和六公主回来了!”
“真的吗真的吗?四殿下现在就在城外?!”
“不知道啊,我现在就去城外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听说兰鸢山和兰鸢瑛要回来了,刚才还陪着兰君钦喝茶的人刹那间就消失了,一股脑都往城外去,想去看一看兰鸢山和兰鸢瑛,整个大街上不到一刻钟便空空荡荡,就只剩还在呆滞的兰君钦和方岫玉。
方才热闹的集市,瞬间鸦雀无声。
兰君钦:“.........”
他无言地擡起头,看向视线尽头的方岫玉已经呆若木鸡,手中的绣品掉落在地。
方岫玉似乎是不敢相信似的,呆坐在木椅上,双手脱力,半晌,才在程云的催促声中缓缓站起身,似乎是想要往前走。
但是他此刻好像还在状况外,如同被抽空了灵魂,视线呆呆的,没走几步就摔倒了,整个人像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控制不住手脚的力气,手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即便被程云扶着,也是还没走两步便脱力摔倒,趴在地上,狼狈的不像是个贵夫人。
兰君钦:“........”
他也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紧,竟然想要冲上前扶起从未见过面的方岫玉。
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程云,程云迅速叫来马车,扶着方岫玉上了马,并催促着车夫,快点去城外。
兰君钦站在路边,看着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露出方岫玉清绝的侧脸,只觉十分熟悉。
“小狗,你在看什么呢。”池遇稚看着从方才起就一直盯着方岫玉看的兰君钦,困惑道:
“你哭了。”
他局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
兰君钦:“”
直到池遇稚说话,兰君钦才发现自己此时面上已经一片冰凉。
他没说话,池遇稚便伸出手用帕子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小声道:
“别哭了。”
他想了想,说:“你也想去看四皇子吗?”
兰君钦低头,看着自己脏污的鞋面,又想了想方才恍若神妃仙子、一身白衣的方岫玉,难得有些自惭形秽:
“..........不想。”
“你想的,你和我说你来京城,就是为了看看四皇子。”
池遇稚拽着他:“你要是想看,我让娘亲带我们去城门口看看好不好?”
他说:“说不定皇长孙也会来,我们就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一眼,好不好?”
兰君钦甩开他的手:“我都说了不想了。”
池遇稚差点被甩翻在地,好半晌才站稳。他三翻四次被拒绝,也是有脾气的。
他撅起嘴,气鼓鼓道:
“那你不去,我自己去。”
言罢,他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
“我去找娘亲要一辆马车,现在就去。”
兰君钦:“...........”
他心中暗暗后悔,忙上前一步,拉住池遇稚:
“我去,我去。”
池遇稚学着他的样子甩开他,兰君钦只好低三下四地哄了好一会儿,池遇稚这才消气。
坐上去城外的马车之后,兰君钦还有些心绪不定。
他坐在马车上,离城门越近,就越是紧张,频频掀开车帘往外看,像是既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连他也不知道这紧张和期待来自何处,只知道一想到兰鸢山的名字,心跳就逐渐加快,掌心也出了不少冷汗。
池遇稚见他心绪不定,以为是兰君钦担心自己赶不上,想了想,拉开车帘,让车夫驾车驾快些:
“车夫,快些!快些!”
“小公子,快不了啊。”
车夫无奈道:
“前面都是御林军,皇长孙的车驾马上要从交叉路口经过,我们都得停在这里,给皇长孙让路才行,否则会被视为冒犯天颜的刺客,被乱刀砍死的。”
“........好吧。”池遇稚一屁股坐了回去,转头看向兰君钦:
“皇长孙在前面,我们不能先过去,再等等吧。”
兰君钦缓缓点头。
车驾被迫停下,兰君钦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车驾启动,有些着急,忍不住擡起车窗的布帘,往外看去。
他刚擡起布帘,皇长孙圣驾的车马便哒哒哒地出现在了交叉路口。
视线尽头的马是上好的、油光滑亮的御用马,马上有花纹,面白如玉,名为“玉花骢”。玉花骢拉着圣驾,威风凛凛器宇轩昂,胸前的铃铛轻轻晃动着,而其后的明黄色绣金龙的华盖飘飞,精致的车驾周围全是盛装严肃的宫人,正捧着沉香香炉和白色拂尘,缓缓跟在兰君也的身边,毕恭毕敬。
而身为皇长孙的兰君也则端坐圣驾之上,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龙纹服饰,外罩绣金滚边纱衣,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灿金长命锁,额前则束着红色的珍珠抹额,连鞋子都绣着白鹤朝云,雍容华贵。
他似乎并没有那么激动,即使是得知自己的父王返京也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不远处的兰君钦等的有些不耐烦,掀起车帘往外看,兰君也才像是感觉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视线,擡起头,朝不远处看去。
而就是这么一望,兰君也便瞬间和兰君钦对上了视线,还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了兰君钦的视线之下。
兰君钦:“..........”
兰君也:“..........”
在彼此对视的一瞬间,看着那张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兰君也和兰君钦登时像见了鬼那般,吓的魂飞魄散,满脸不加掩饰的震惊惶恐。
几乎是在同时,他们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张大了嘴,瞪着对方。
心中如同山崩地裂般一震,剧烈的心跳之下,兰君钦只能听见耳膜的鼓噪震颤,他看着兰君也,兰君也也看着他,两两对望,四目相对,一时彼此心下皆震惊难言,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