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 有敌自远方来 ◇(2/2)
有句话说得有道理,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曾驻守过军都关的一众人,早就把他们的脾性摸得透透的。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收到急诏的四关。
镇南关。
杨佑单膝跪地,双手捧过新帝诏书。
心头澎湃热意难消,终于要主动出击了,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动防御。
“将军,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南蛮子打回他的老窝去!”杨佑杨都统,又被任命为此次领兵作战的临时将领。
杨佑信心十足,环顾众都统、军官。“把南蛮打回老窝!”
新帝即位,内忧外患。
必须先尽快解决其中之一,才能坐稳皇位。
大行朝内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想要根治顽疾没个三五年不可能奏效。
外部不稳,内部动荡,王朝迟早要完。
当下的选择,只能是先一致对外,把虎视眈眈的四国打怕了,再安心解决内部问题。
如此,他们贼心不死时,大行朝也有再战之力。
届时就不只是打回老窝那么简单了,而是开疆扩土!
贺笠便是如此说服新帝宋元意的。
*
再回到虔州这边。
乐尧没有全盘托出贺笠的计划,而是按照每个人的职责所在,分别安排下去。
提醒师斌和阮向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战在即,做好准备。
虔州军,是时候面世了。
新帝已经知晓,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军需这块,张骁做得很好。
加上柳钰文柳簿曹协助,无论是粮草辎重,还是宿医用具等等,都准备得很充足。
虔州田赋折银,把原本要送到京都的米粮都留了下来,足够支援南地、西境两关半载。
其他的,暂且只够虔州军用,所以还得加紧建造。
至于徐延甑和薛漓,督促乐山及学监们,一同在官报上和学子中,届时把这场战事的前因后果如数在南地通报,让百姓知晓,让学子铭记,便是他们需要做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百姓不应该一直被蒙在鼓里,学子也不能只知圣贤书。
改变,就先从南地联盟的四州开始吧。
而这,也是夯实新帝统治的关键一步。
此外,还给贺笠回了一封信。
无论做什么,师出有名,才能无往不利。
针对贺笠给使节团定的十条规矩,他提了自己的小意见,既能说服朝中文武百官,也能让四国使臣无可奈何。
*
紧接着,乐尧亲自去见了宿仁此行带回来的一群人。
看着传说中能炼制神丹妙药的术士们,此刻畏畏缩缩,见到自己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们这是?”
宿仁回:“听到先帝去了,给他炼丹的术士们都去陪葬后,他们就变成这样,见着穿官服的人就神神叨叨。”
陛下都被丹药毒死了,刚到京都的术士也跟着死的死,残的残,活下来的没几个。
他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捞出这么几个人。
现在看都好像傻了,也不知道乐别驾要他们做什么,不会是炼仙丹吧?
察觉到术士所在方向,有灼热的视线朝自己而来,乐尧心下明了,敢情装傻充愣啊?
“宿校尉,你到外头守着,本官有话和他们说。”
宿仁不太放心,这些人可不是好的,万一乐别驾被忽悠住了,虔州损失就大了。
“还是下官陪着您一起吧,他们……”
“放心,有事本官会叫你的。”毕竟要问关于火药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诸位别装了,本官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乐尧直接戳穿他们的伪装。
宋元意不再深究先帝逝世前,在殿中是否与信王发生争执,可这不代表他会放过哄骗宋钦的术士们。
御医们早就诊断过,惠宗身子日渐疲乏、昏睡不止,与长期服丹、药毒侵身有关。
可那时先帝信重术士,奉若神明,即便是他,也改变不了。
现在他当权了,未能见到父君最后一面,总得有人担这个责。
于是,术士们就遭殃了。
五人皆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好一会,靠里的那位才缓缓擡头。“官人所言当真?”
“自然,不过。”乐尧说到这,又顿了顿。“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需要草民做什么?”方向有问。
自己躲躲藏藏就算了,家中老小都跟着提心吊胆,他实在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名义上是术士,方向有早已娶妻生子,二老健在。
后来为了谋生,拜了得到高人为师,跟着云游四海,只在途径家中时捎上银两。
这事一出,万一被人捅破了方家长子去当了术士,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会制火药吗?”乐尧静静注视着他,顺带观察其他几人神色。
“火药?炼丹时炸炉那玩意?官人需要它做什么?”方向有好奇心起,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你只需要告诉本官会不会做,能不能做。”
“可以一试。”方向有拧眉思索片刻后答道。
“好,你跟本官走吧。”转身作势离开。
“官人,小的会。”另一术士急忙开口,生怕被留下就得死。
不装了?乐尧眉心一动,没有回头。“能做的都跟来。”
不出意外,五人都随乐尧出了屋。
“乐别驾,您这是?”看着上官后头跟着蓬头垢面的术士们,宿仁疑惑不解。
“带他们下去梳洗,明日随本官一同去余钢县。”
之前在此县发现的铁矿全部被挖空,就地冶炼后,地界扩大了几倍,还储备了不少木炭。
地处深山不扰民,是不错的历练场地,慢慢就演变成军营重地。
两度参与过兵器炼制的这批人,自然就成了此军械司的重要成员。
研制火器进展缓慢,把术士们送去,希望能事半功倍。
*
与此同时,京都,班荆馆。
四国使臣齐聚一堂,面面相觑。
本是来给惠宗贺寿,现在成了吊唁祭奠。
不得不说,有些晦气。
宋惠宗停柩七月,方能择定吉日入陵寝,四国使臣已经陆续去往灵前祭拜。
举国哀悼之际,禁宴饮华服,百官日日哭临表哀情,他们外邦来使逢七入临,直到满七七四十九天为止。
如果待遇像以前到京都一样,或者和途径州县时一般,有美酒佳肴、人丁差使也行,四国使臣自然是能待多久待多久。
可现在宿陋室、服素衣、进简食……有苦难言,想跑都跑不了。
出门也有人全程陪同,绝对不让他们有机会欺压百姓,想要以使臣身份,“拿”点愚民的东西都不能了,一个个心里别提多窝火。
“找死!”耶律启怒火中烧,直接掀翻了杯盏。
作为契丹王最宠爱的王子,他何尝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二王子请息怒。”手底下的人急忙出声劝道。在大行朝的地盘,还是要小心隔墙有耳。视线飘向地上的碎片,心间抽痛,又得自掏腰包购置新的,难过。
“那个女人呢?”他问的是煦和公主宋玲珑,也就是嫁给他父汗契丹王的女人。
“可敦……宋氏在皇宫中。”被他一瞪,随从急忙改口。
“贱人,在国都日日勾缠父汗,现在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耶律启口不择言道。
“二王子慎言!”毕竟是可敦,怎么能如此羞辱?她还是大行天子胞妹,万一被人听了去,开罪了新帝就不好了。
看这一次出使京都的待遇,就能摸索出眼下这位皇帝,可没有先前那位好说话。
其他三国使臣中的贵人,同样强忍着怨气,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心盼着到时候能得到新帝丰厚的赏赐,立下大功再回国都。
之后,定要率部到边境劫掠一番,狠狠咬下大行朝的一口肉。
圣母皇太后寝宫,母女俩再次抱头痛哭。
“我的玲珑,可遭大罪了!”贺蓉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发,想到她现在游刃有余地待人接物,就知道她在契丹受了不少苦。
“母妃,您放心,我日子过得可快活了。”只是夫婿年纪和父辈差不多,吃不惯睡不好罢了。不管脑子里想什么,她依旧可以保持唇角完美的弧度。
“母妃让你兄长想办法,把你留下来。”贺蓉坚持道。
想到舅父所说的话,宋玲珑摇了摇头,将脸颊贴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母妃,我又想吃您做的桂花酥了。”
贺蓉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
尽可能让使节团在京都,多留一些时日的主意,是乐尧出的。
双方都没有诚意的“邦交”,那自得谋划好。
一旦起战事,谁先准备充足,谁就有更多胜算。
使节团回程再快也得九月出关,那时大行朝三季稻收割入仓,打起来也不怕缺粮草。
四国若想要借着使臣来访的由头,让大行朝放松警惕,这算盘就打错了。
*
再难熬的日子,也有过去的一天。
穿戴一新的使节团,齐刷刷站在大殿中。
除了面对官家宋元意时低了低头外,看着百官的姿态别提多盛气凌人了。
眸子里仿佛有字飘过:都是蝼蚁罢了。
但这副表情,在听到内侍报出天子赏赐的回礼时破功了。
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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