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大结局(明……(2/2)
罔顾人伦,简直闻所未闻!
人群中,几个儒生眉头深锁,不少人垂头私语。
程氏突然尖笑出声:“好啊,原来是要演这出母女反目的戏码。你们反目关我何事?”
贺玄晖紧跟着上前,“说了这么多,你们可有半分实证?莫须有的罪名,如何让诸位信服?”
贺玄度冷眼看着贺玄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他走上前,朝着众人道:“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相府原配夫人,我的母亲?她当年,也是产后失血而亡。”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什么高门隐秘?
听到万曼,程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面目狰狞,“是她自己短命,与我何干?”
贺玄度还未动,贺留善已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程氏面颊上迅速浮现五道鲜红指印,踉跄着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望着相伴数十年的夫君。成婚几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
贺玄度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会亲眼看见父亲为亡母动怒。就连贺留善自己,也愣住了。
贺留善转过头,不去看程氏凄楚可怜的眼神,“逝者已矣,她不欠你什么,你……口下留德。”
贺玄度冷笑一声,瞬间清醒。
他的愤怒,仅此而已。
贺玄度懒得再同她废话,手一挥,周松推着一个老妇人进来。
众人一瞧,那妇人衣着普通,畏畏缩缩的,怎么看都是寻常民妇。
程氏看见来人,双眼惊恐,浑身止不住发冷。
贺玄度目光扫过那妇人,缓缓看向贺留善,“父亲,您可还认得她?”
贺留善眯着眼,盯着老妇人看了许久,依旧一脸迷茫。
贺玄度忽地轻笑一声,“也是,父亲怎么会记得呢?你自己说,你是何人?”
老妇人颤巍巍擡头,一双浑浊的双眼,静静地看着贺留善,“相爷,我就是当年替先夫人接生的稳婆。”
贺留善身形猛然一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满目都是榻上那滩刺目的鲜血。
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指向程氏,声音嘶哑,“当年,先夫人生产后,我在旁帮着伺候。有个嬷嬷找上我,让我给先夫人喂下一个药丸。我不肯,谁知她们早就盯上了我的儿子,设计让他输了一大笔钱。我为了替儿子还债,不得不应下。”
她垂下眼,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先夫人头胎也是我帮着照料,对我一直信任有加,我却狠下杀手……我不是人,是我活该,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贺玄度冷冷望着程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氏面色惨白如纸,没了方才的底气,只喃喃道:“都是假的,你们串通好的,假的。”
老妇人叹了一声,“夫人何必再自欺欺人,当年给我药丸那个嬷嬷,就是站在您身侧。她曾被热水烫到,我帮她处理过,她手臂内侧有块红色胎记。”
周松上前,一把攥过程氏身边瑟瑟发抖的王嬷嬷。
贺玄度一剑砍过去,王嬷嬷低下头,看着地上一大摊血迹,发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
周松捡起地上的断臂,扔掉碍事的衣袖,手臂内侧,赫然一块胎记。
站在后面的程氏早已吓飞了魂魄,贺容暄一声惊呼,一行泪不觉流下。
满座宾客噤若寒蝉。
贺玄度带血的剑一指,朝着断臂的王嬷嬷:“是不是你?”
王嬷嬷浑身一软,瘫坐在雪地里,双唇不停打颤,根本说不出话,不停地点头。
北风呜咽,翻卷着雪花撞进殿内。
一片雪花落在剑刃上,瞬间化作血水。
贺玄度收回剑,看着脸色惨白的贺留善,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倾泻而出,“母亲的死,是您一手纵容的。您踏着母亲的尸骨,一路青云直上,当真是得意啊。午夜梦回时,您可想过母亲冤死的亡魂?”
贺留善身形猛然一晃,整个人瞬间苍老。
他没有说话,望着眼前这个从未正眼瞧过的儿子,他长得多像她啊。
贺玄晖依旧试图回旋,“即便是王嬷嬷所为,又如何能证明是母亲授意?”
贺玄度笑出了眼泪:“贺玄晖,你当我们和满厅的宾客都是死人吗?事到如今,竟还狡辩。”
贺玄晖转头,看向一旁的车骑将军。
张原执掌北军,金吾卫亦属他麾下,只要方才那人逃出去,迅速调动宫中禁卫,控制住刘九生,他们便能绝地反击。
贺玄度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兄长,我劝你还是别妄想趁乱出府去请禁军了,相府已经被团围住。”
怎么可能?
程三叛变,能调动的,只有忠于他的那区区不到百人的金吾卫。
“公子,此人鬼鬼祟祟躲在茅房,被我们发现了。”有人笑着,推了个人进来。
来人颇有几分眼熟,柳舜华仔细一瞧,正是吴江,凉州时那个围着芊芊身边讲故事的小将。
“将军,相府被凉州军围住了,根本出不去。”跪倒在地的亲卫擡头,朝着张原道。
凉州军?贺玄度竟私下调来凉州军。
贺玄晖只觉脊背一阵发冷,刘九生与贺玄度早有勾结。
还有,即便刑风倒戈,不过短短几日,他们怎么可能筹备如此周全?
刘九生看着车骑将军张原,淡声道:“张将军,跟着贺相谋逆,还是助朕肃清朝纲,该有个决断了。”
张毅冷眼旁观多时,眼底精光闪烁。他这位叔父虽执掌北军,但由贺留善一手扶持,始终受制于相府。今日若能择明主而从,便是从龙有功,到时候他便是张家的大功臣,定能扬眉吐气。
思及此,他猛地拽住张原袍角跪地,高声道:“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张原看着已然伏地的侄子,无奈地闭上眼。
纵使贺留善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他却不能置张家一门荣辱于不顾。
他缓缓睁眼,终是屈膝跪倒,“老臣,愿听陛下差遣。”
一阵穿堂风掠过,卷起贺留善散乱的白发。他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浊泪缓缓滑落。
大势已去,贺家今日,在劫难逃。
铎铃风中发出凄清的哀鸣,惊起檐下的栖鸦,羽翼划过苍穹,转眼隐没在渐沉的暮霭中。
贺留善缓缓环视满厅沉默的旧部,那些曾对他唯命是从的面孔,此刻无一不避开了他的目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刘九生身上,嘶声道:“老臣……愧对皇上。”
膝盖一弯,贺留善缓缓跪下,像一株被风雪压弯的老松。
“臣愿以死谢罪,还请皇上能饶恕贺家人。”
程氏上前扶住贺留善,泪流满面,“相爷,是我无知,是我害了你,害了贺家。”
贺容暄浑身冰寒,满心惨淡。
她这一生出身显贵,自幼锦衣玉食,本可听兄长的劝,择个清贵人家安稳度日。
可她偏偏鬼迷心窍,处处攀比,一心要做人上人。
早知如此,她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宁可永远做那个相府骄纵的二小姐。
贺家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一片跪伏的身影中,贺玄晖孤松般傲然挺立,玉冠下的面容冷峻如冰。
刘九生眸光微动,视线刀锋般扫向这位贺家大公子。
贺玄晖在帝王威严的注视下,大步上前,大红喜袍扫过青砖,最终屈膝跪地。
然而,不等众人松一口气。
贺玄晖突然暴起,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刘九生的咽喉。
贺玄度早有防备,飞身上前,一剑挑飞刺向刘九生匕首,一个回身,将贺玄晖踢倒在地。
贺玄晖重重摔在石阶上,狼狈爬起,染血的唇角却勾起一抹诡笑。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骨哨,尖锐的哨声瞬间刺破喜厅。
相府各处突然冲出几十名黑衣死士。
刀光如雪,这些死士并不恋战,只死死缠住贺玄度。
周松等人忙冲进来拼杀,贺玄度长剑挥舞,只觉得有些不对。
眼光忽一瞥,竟见贺玄晖直冲柳舜华而去。
“快拦住他!”贺玄度目眦欲裂。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一柄短刀已抵上柳舜华雪白的脖颈。
贺玄度杀红了眼,挥剑间死士已倒了大片。金吾卫终于冲破防线,将剩余死士绞杀殆尽。
“贺玄晖!”贺玄度嘶吼着向前冲去,却被满地尸骸绊了个踉跄,“你要什么?”
贺玄晖嘴角扯出一丝讥诮,带着近乎疯魔的愉悦,“我要她陪我一起,她终究是我的。”
厅内气氛紧张到极点,谁也不知贺玄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轮椅上的程嘉良突然狂笑一声,眼中翻涌着病态的狂喜,“你们看,这就是贺家光风霁月的大公子。此前老夫人寿辰,他就为了这个女人,将我推下水塘险些淹死。你们都不信,这下信了吧,哈哈哈……”
贺玄晖一直是贺家的典范,温文儒雅,君子端方。
程嘉良自出生起便被拿来与贺玄晖比,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
如今见他如此狼狈,只觉得心内畅快无比,积压的妒恨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贺家人看着已经疯魔的贺玄晖,像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挟持了自己的弟妹,还说出那样有悖人伦的话。
贺留善急得心口颤疼,“彰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程氏也在一旁道:“儿啊,快回来,快回来。”
贺玄晖置若罔闻,挟着柳舜华一步步退后。
柳棠华不知柳舜华与贺玄晖的纠葛,急得眼泪直流,拉着刘九生道:“快,快救救姐姐。”
刘九生急道:“程三、吴江,刑风你们留下。周松,带几个人快跟上去。”
程三看着柳舜华倩影消失在转角,心内猛地一沉,他也想跟上去,但到底止住了脚步。
但愿,贺玄度能保得住她。
众人跟着贺玄晖,一直退至西竹院。
贺玄度不敢上前,生怕激怒他,隔空朝他道:“贺玄晖,你放开蓁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贺玄晖嘴角露出一抹笑,温雅得令人如沐春风,“二弟,你应当知道,今日大婚,我娶的便是舜华。舜华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柳舜华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狠狠道:“谁要嫁给你,痴心妄想。”
贺玄晖并未动怒,反而低低一笑,温柔得近乎偏执。他擡手抚过柳舜华的脸颊,声音轻缓蛊惑:“舜华,你只是暂时忘了我。别怕,很快你就会想起来的。”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火折子,指尖一挑,幽蓝的火苗倏然窜起,映得他眉眼如画,却无端透出几分森然。
“这里本就不该存在。”他望向四周,笑意渐深,“我已命人浇了火油,原想一把火烧个干净……如今倒正好。”他凝视着柳舜华,眼底翻涌着疯狂与深情,“今日我们夫妻同葬,来世……你还做我的妻,可好?”
“贺玄晖!你疯了?”石阶下,贺玄度目眦欲裂,厉声嘶吼。
贺玄晖居高临下,“贺玄度,我和舜华才是夫妻。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贺玄度眼底猩红,几乎咬碎了牙,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嗓音嘶哑,“贺玄晖,你若敢拉着蓁蓁一起,我即刻便冲进去,便是死,我也不会让蓁蓁同你这个渣滓一起。你可以试试,看你快不快得过我。”
柳舜华眼泪夺眶而出,又不觉好笑。
贺玄度明明满身戾气,眼神却委屈又固执,活像个被抢了糖还要强撑凶狠的少年。
他这话说得莽撞,甚至有些幼稚,可字字句句都是剖心剜肺的真心,毫无保留地捧到她面前。
她看着贺玄度,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贺玄晖却似乎被震慑住,举着火折子的手僵在半空。
他只想和柳舜华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再无人打扰。
柳舜华突然轻嗤一声,“贺玄晖,想和我死在一起,你配吗?”
贺玄晖一愣,他直觉,柳舜华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冷声道:“我已经因你死过一次,怎么,觉得不够,还要再杀我一次?”
贺玄晖怔怔道:“你说什么?”
“上辈子,你将我关在后院,任由人欺辱不够,最后还害得我葬身火海。”大局已定,再无隐瞒的必要,柳舜华定定道:贺玄晖,你有什么脸,要我陪着你一起死。”
贺玄晖一阵锥心之痛,愣愣地看着柳舜华,声音哽咽,“舜华,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我了?”
柳舜华冷冷道:“是。贺玄晖,我不想死,更不想和你一起死。”
贺玄晖声音发颤,“舜华……你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柳舜华转头,看着他,“因为,我再不想见到你。”
“你撒谎,你根本没有记起来。舜华她不会如此待我,你撒谎。”
贺玄晖疯了一般,手中的火折子猛地甩飞出去。
“嗖”的一声,弓弦在空中剧烈地震颤,贺玄度毫不犹豫地朝着贺玄晖射了出去。
贺玄晖突觉浑身猛地一震,低头一看,一支箭就这样插入了他的胸膛。
身后,火光亮起,贺玄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柳舜华推了出去。
贺玄度飞身接过柳舜华,牢牢抱在怀中。
熊熊火光映照下,贺玄晖脸色惨白,静静地看着柳舜华。
上辈子我连累你葬身火海,这辈子,我还你。
大火很快吞噬掉贺玄晖的喜袍,灼灼的红色连成一片。
贺玄晖撕心裂肺一声长吼:“舜华,章台街,桃花树下,你亲口说过,要我娶你的,怎么就变了呢?”
柳舜华一片茫然,什么章台街,桃花树?
好像有两个小小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贺玄度揽过柳舜华肩膀,用手扒开她鬓角散乱的头发,看着她的脖颈,心疼道:“蓁蓁,你怎么样,没事吧?”
柳舜华摇头,拉过他的手,认真道:“贺玄度,下次不许再说陪我一起死的话,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贺玄度点头,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个轻吻:“夫人教训的是。”
庭院火势已窜上檐角,焦黑的梁木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星四溅。
残阳如血,将半边天空染成红色。
院中的海棠,映着漫天的火光,开满了鲜艳的花。
柳舜华恍惚又想到前世,贺玄度那方院落,那个桃花灼灼燃烧的夜晚。
只是这一次,她和贺玄度,都活了下来。
……
三个月后。
丞相贺留善狱中自缢,留下一纸血书,恳请皇上赦免贺家满门。
刘九生擡手将血书凑近烛火,火舌舔上纸张,殷红的字迹一寸寸被吞噬。
允许史书给予贺留善作为丞相最公正记录,已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出了正月,长安城的雪还未化尽,刑场上的血已结了冰。
包括程氏、贺容暄在内的所有贺家直系,统统上了断头台。
程家人全部下狱,女眷充入掖庭。
贺家直系死绝,只有远在瓜州,早已与贺丞相断绝关系的贺家大小姐,逃过一劫。
至于那位从龙有功,大义灭亲的贺家二公子,已改姓万,拒绝朝中任职,远离长安,不知所终。
据说这位二公子离开相府之时,什么都未带,只带走了两个牌位。
长安城外,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离。
三日后,马车终于赶在黄昏前,到了平津渡附近的客栈。
掌柜的看到进来的一对璧人,对着两人道:“真是人生无相逢,竟还有缘再见到二位。”
贺玄度笑着点头,让掌柜的安排在上次住的客房。
掌柜的熟练地安排了两间上房。
贺玄度擡了擡眉,“掌柜的,我们夫妻二人安排在两间,合适吗?”
柳舜华不语,低头垂笑。
掌柜的一愣,随即赔笑道:“恭喜,恭喜,二位竟然成了亲。当日瞧着,便觉两位是天作之合。这样,为表歉意,也恭贺两位新婚,今日房费免半,您瞧着如何?”
贺玄度嘴角止不住笑,“掌柜的能看得出我们是新婚?”
掌柜的笑道:“有眼睛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自打方才进门,公子的眼就未离开过夫人。这新婚燕尔,便是如此了。”
贺玄度点头,“有理,掌柜的好眼光。”
柳舜华憋着笑,推了贺玄度上楼。
二楼的雕花木窗半开,微风和煦,吹散了一日的疲惫。
柳舜华洗漱后,倚在窗边,静静望着院中的古柳。
贺玄度散着一头如墨青丝,从背后环上柳舜华的腰。
他的脸贴上来,带着沐浴后淡淡的松木香。
“看什么的,这么入神?”他低声问,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柳舜华目光仍停留在院中那株古柳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当年我离开时,一擡头,透过柳枝,正好看到你露半个头,趴在窗边。”
贺玄度笑了一声,“全靠夫人用心照料,不然我可真成瘸子了。”
“呸呸呸。”柳舜华伸手去拧他,“总是不改,口没遮拦的。”
贺玄度又往她脸上蹭了蹭。
窗外,柳絮纷飞,如烟似雪。
柳舜华指尖微动,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柳絮。
她忽然转头,眸中映着月色,好奇道:“当初,你看着我走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贺玄度垂头,看着她,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我想,定要快些治好这腿,去找你。若是好了,就堂堂正正去寻你;若是不好,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身边。”
他顿了顿,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声音轻得像缱绻的飞絮,“蓁蓁,我这辈子,只为你。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柳舜华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窗外,古柳月下默然静立。
夜风拂过,撩动着贺玄度散落的发丝,与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柳舜华依在他怀中,缓缓擡首。
月上中天,清辉如练。
这一刻,明月清风,皆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