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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古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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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礼始,便是父死子继。而今天子已有嗣子,即便年幼,择良臣辅佐就是。怎可兄终弟及,扰乱纲常?”

东海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正是因为清河王年幼,才有他们这些宗亲一席之地。若成都王当了皇太弟,还有他们这些疏族什么事儿?

长沙王点头,又问起王衍:“司徒以为呢?”

王衍眯眼,附和道:“即便为嗣子年幼计,宗室中长成的子侄亦不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成都王承继大统。”

长沙王又看向张茂。可以说,在座诸公里,唯独张茂是即将远离京城的局外人。他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果然,张茂清咳两声,就事论事:“河间王势大,若无成都王掣肘,只怕齐赵祸事重演。”

“皇储不成,摄政王如何?”王衍拈着稀疏的山羊胡问诸人。

又是一番议论。

裴妍正听着,忽觉手上被塞了一个东西,是同坐副席的司马毗借着广袖遮掩,扔与她的。

她蹙眉,低头看去,竟是一本厚厚的手劄。她瞪了司马毗一眼,可他已然坐直了身子,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她有些心虚地擡头,见张茂正侧身倾听王衍的高论,并没有注意到她。于是低头稍稍翻了一页,只见头一个就是扶风马氏——她婆母的娘家。里面细数其源头支系,官职人名,子孙姻亲。再往后翻,陇西李,姑臧辛……洋洋洒洒,竟是凉州各豪门的谱碟!

她擡起头来看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大概知道她要离开了,所以给了她这本手劄,好叫她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多一分立世的成算!

裴妍眼眶微热,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忽觉一道目光射来,擡眼正撞上张茂微沉的眸子……

回程的牛车上,张茂难得没有等她,自己先一步钻进了车里。

未等他发作,裴妍甫一跟进来,就立刻拿出了那本手劄递给他。“喏,本也是要给你看的。”

张茂原本还在生气,见她如此老实交代,倒有几分诧异。

裴妍却坦坦荡荡地道:“你素来耳听八方,我那点动静如何瞒得过你?何况,你的箭伤还没有好,我岂能惹你动怒?左右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说开为好。”

“你倒是乖觉!”张茂冷哼一声,就着她的手翻了翻,依然带着醋味:“这些我那里难道没有?何劳他来做人情?”

“所以啊!这不是一拿到手,就交给你了!”裴妍腆着脸亲了他一口,再次郑重地道,“司马毗只是故人。他没有你重要,我不想你生气!”

张茂眉目微沉地凝视着她半晌,到底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阿妍,你对他……”

车内并不暖和,裴妍的手心却沁出了一抹汗意。

“如兄如友,如敌如仇!”裴妍轻声道。这也是她自上次与司马毗雪夜交心后,得出的结论——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哪种情分,该断还是该连,她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那对我呢?”张茂挑眉,忍不住问她。

裴妍有些想笑,这争风吃醋的模样,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用兵如神的大将军?

“爱之入骨,忧之焚心!”她伸出双手,捧着他俊逸的脸颊,凝视着他的眸子,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道。

张茂闻言,周身的煞意瞬间消散不少,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意,却仍攥着那本手劄不放。

牛车碾过积雪半化的青石板路上。“咯吱”声里,他忽然沉声道:“既如此,以后不许私相授受,有什么要交代的,当面说就是!我还能拦着不成!”

这话语气不好,但裴妍却听出了一丝暖意。他不生她的气了?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忍不住又擡起身子,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就知道阿茂哥是大丈夫!心胸非一般男儿可及!”

哼,巧言令色!张茂扭过头去不理她。

裴妍却像狗皮膏药似的,跟到另一边亲了亲他。张茂再转头,她也跟着换。

两个人仿似小孩子似的,你转我也转,到得后来,双双都被自己逗笑了。

“如今究竟是谁无赖,嗯?”张茂的那点气性早在玩闹中消散了。他将她揽在怀里,捏了捏她俏生生的鼻头。

裴妍却毫不示弱:“阿茂哥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啊!那我这块墨,还得再黑点!”张茂说罢,忽而擡手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打横放在她的唇边,眸里暗潮汹涌,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裴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涨红,又想起他说的“人衔枚,马裹蹄”来!

牛车正经过东市。虽说世道不太平,但年还是要过的。再几日便是元日,出来采买的仆婢不少,街市上到处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在这闹世里,他偏要行那种事!

要命!

“你……你身上还有伤!”

“早无大碍!”张茂素来言出法随,话音未落,裴妍的裈裆便解落在地。

“哎?你的伤口不能受风!”裴妍急着将车窗拉紧。

“又不全脱……”

于是负责赶车的听雨,再次翻了个白眼,揽紧身边的容秋,在冷风嗖嗖中,绕着大街兜兜转转了无数圈……

元日过后,长沙王将诸人议定的章程呈与羊后。羊后无奈,只能遥请亲缘更近的实权诸侯——成都王主事,企图以他来与河间王抗衡。

成都王虽未能得封储君,但形同摄政,到底安分了许多。

自此,朝中诸要事,俱要派人百里加急到邺城,由成都王过目后,才能示下,再百里加急传回京里,往往一个决策从议定到颁布,竟要一两个月之久!

“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裴妍一面喂张茂吃药,一面将从裴娴那里听来的消息告知张茂。

张茂早知道了这些。只是形势如此,他亦无法。“而今□□第一,其余诸事倒可先放放!”

他的箭伤极深,足足养了半个月才不见血,所幸箭头没有淬毒,否则真是神仙难救。

也因着他的伤,这个元日他们连宫里的宴请都没有去。听裴娴说,错过了不少热闹——长沙王鳏居多年,之前无人问津。如今一朝得势,不少世家都想往长沙王府塞女儿。

“李家与曹家的女郎差点打了起来!羊尚书也有结亲之意。”

裴妍当笑话讲与张茂听。

张茂却道:“为两位王子计,长沙王当不会落前岳家的面子!”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传出长沙王与荥阳郑氏再次结亲的消息,娶的是他亡妻的庶妹。

裴妍感慨:“不意司马家还有长情之人。”

张茂笑着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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