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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可拥九鼎 做臣子的,总要学会察言观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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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大宣乃至前朝从无女子称帝的先例。更何况天下诸事繁杂,若未经帝王课业,又如何能执掌天下?”

“谁天生又是帝王?”

姜皇后指着地上的皇帝,“他可以”,又指着自己,“吾为何不可以?

“吾今年十九,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满朝文武更可为吾之良师,若吾一心向民,又如何做不到古来圣贤所说的夜不闭户,天下大同?

“若吾为帝,吾定励精图治,定会比历朝历代的皇帝做得都要好!吾要这世上再无奴婢买卖,再无盗贼掠夺,世间再无肮脏龌龊。

“而这些,如今的皇帝你的阿耶,他做得到吗!”

李汝萤被姜皇后这番言论震惊得有些难以说出话。

姜皇后语气平和些许,“公主不必急着答复,太子身边的馐馔倒也还能坚持一阵子,吾在寝殿静候公主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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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猝然崩逝虽令人心惊,但最终还是以皇帝重病而亡遮掩过去。

在下任新君的人选裁定之前,暂时秘不发丧。

李汝萤自出宫后,便将自己困锁在公主府的卧房内,眼看便要一日不进水米。

申鹤余处理好宫中事宜来到公主府,已是三更天了。

天色昏黑,卧房内未点光亮,重重帷帐遮掩之下,申鹤余奉着一个烛台挑帐而入。

李汝萤面对着墙壁坐在床榻上,身后罗帐遮掩,他看不清分毫她此刻的神色。

他在她床榻前席地而坐,与她背对,一手搭放在屈起的膝上,一手自然放在垂于地面的帐尾。

“我已派人密切关注姜皇后及其身边人的动作,一旦她去见太子,我必能将太子救回。小九,不要担心了。”

他身后的她没有回答。

那便是为着圣人崩逝的事了。

他便道,“其实想想,你九岁前就没见过他,入宫之后他更是连你的姓名都不知晓,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他此番为姜皇后毒杀,也算是为岳母及内兄报仇了,亦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李汝萤轻声。

“什么?”申鹤余回身看她。

“从含象殿回来后,我的脑海中一直在回想昨日姜皇后所说的那些话。”

李汝萤缓缓擡起头,“从前我以为阿祐才是最像阿兄的人,他与阿兄均是温献皇后所生,骨子里都流淌着相同的鲜血,相貌或是天性均是如出一辙。

“可后来阿祐在东宫遭逢灾祸,我以为只要再于兄弟叔伯之中寻得最为贤德之人,由那人即位,定也能相肖阿兄当年。

“但如今看到俞皇后乃至姜皇后一个接一个揭掉了面上柔善不争的假面。

“我不禁在想,若是新君即位后,也如她们一般将曾经的贤德宽厚全都抛却,那我是否依旧辜负了阿兄当年所期盼的山河愿景。

“我思来想去,无论日后由谁登基为帝,都难以确保其能如同阿兄当年。

“我自九岁入宫便跟随阿兄身侧,才干谋略虽不及阿兄十分之一,但却也耳濡目染许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些倔强,“我才是这世上如今最像阿兄之人。

“若以一个不确定的君王来赌天下的未来,辜负阿兄曾经殷切期盼的盛世,为何——”

她直视申鹤余的双眸,“不能由我来坐那个位置?”

申鹤余看向她的眼神一瞬发怔,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成了她最为虔诚的信徒。

竟丝毫不觉着她此番与姜皇后般惊世骇俗的言论是荒谬的。

此刻他比她更加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位能令德政惠及四海,使四海升平的仁德君王。

“我相信公主,只是……”他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

比起未来可能会面临的他人质疑,她心中其实更怕连申鹤余也觉得她的这番想法是可笑的。

她以为他会是世上最懂她的人。

她的手暗自抓住了一侧的被衾,有些不愿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与她背道而驰的话。

可她还是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她垂眸细听,生怕遗漏他语中某个字音的下滑。

他却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她的心绪一瞬低落。

“你但说便是。”

他的字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有些低哑难辨。

但她还是听清了。

他说:“古来君王三宫六院,便连孝明帝当初亦另有良娣,可我不想公主有除我以外的任何男子。”

从前因着她府中的那几名文士,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她便狠心多日对他不理不睬。

如今他再不想叫她觉着因为他心胸不够宽广而生他的气。

他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她从帐幔中伸出了手,将他牵拽去了身侧。

“你就只为这个?”

申鹤余蹙眉:“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

“是,也不是。”

李汝萤将头埋去他怀中,伸手环圈住他。

“更重要的是如今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你了。”

此前为了令皇帝能放心地将神霖军的军权分交到申鹤余的手中,她与申鹤余在外人面前佯装得剑拔弩张,只能因偶然的相遇而匆匆见上对方一面,莫说肆无忌惮地拥抱,便是连眼神都只敢用怨恨的那种。

申鹤余却将她推开,一本正经瞧着她。

“公主若不答应,便不准抱我。”

李汝萤:“答应什么?”

申鹤余:“答应日后只能有我一人。”

李汝萤:“那你也要保证。”

申鹤余长眼一眯:“公主竟也会担心我?”

李汝萤:“怎么不会?我可是听说申侍郎如今在朔安可是朝中大人们争抢着的良婿人选。

“不仅上下值的路上有人向你掷赠花果,便是在皇城公干时,亦有大人特地跑去尚书省拽着你介绍他们才貌俱佳的女儿。

“对了,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你那日下了值真的跟着陈御史去了他家!”

申鹤余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公主连这个都知道,公主耳目之众多实在令申某胆寒啊。”

难怪当时第二日他瞅着她瞧他的眼神中的气怒比往常装得都真。

李汝萤耸鼻:“你莫打岔!还不如实交代!”

申鹤余如实道:“那是因为陈御史那日说是请我吃茶,我念着他素来最为清正廉明,想着若与他走得近些,日后在神霖军一事上,没准他也能为我多说些好话。哪知跟着去了他家,烹茶抚琴的竟是他的女儿。”

李汝萤眼眸一睁:“原来你不止吃了茶,还听了琴。”

申鹤余颔首补充:“不仅如此,我还顺走了他府中的一坛佳酿。”

李汝萤瘪了瘪嘴:“那佳酿便这么好?莫不是陈娘子亲手酿的?”

申鹤余笑吟吟看她:“怎么不好,如今公主吃得不是正香?”

“你……真是无耻之尤!”

“申某其实还能更无耻些,公主想知道么?”

“离我远些,我不想。”

“偏不。”

他将她压抵在身下,双手有些想要触碰于梦中肖想数次的禁区。

他喉结一动,制压她的气力减弱许多,“我很想你。”

他口中呼出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令她身上突然起了一层热,脑海中涌出的竟是此前曾在话本上瞧过的那些令人读来脸热的字句。

她忽然有些好奇若不再相隔衣物与他抱着,那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她轻吸一口气,小声说:“之前你说,若我想摸你,只消对你说一声。”

他轻嗯一声,牵着她的手伸探进他的衣袍内,放在了中衣以上。

比此前隔着衣裳触碰时多了许多的温热,却依旧紧实。

他闷哼一声,忽按住了她的手。

她指尖不由一颤。

便听他问:“若我也想摸公主呢?”

她没答,他便当她默许了。

做臣子的,总要学会察言观色。

-

次日李汝萤十分不敢直视申鹤余。

在生平第一次与喜欢的人做了那样的事后,她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衣角,便难以控制地浮现出昨夜帐中彼此不着寸缕时的细碎画面。

然而此时宫廷与朝野的景况,却容不得她刻意避着他。

她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昨夜何事都未发生,在雾月问及她眼下乌青及房中偶有的几声奇怪声响时,也只道她夜来梦游说梦话。

心下暗暗感慨幸好昨夜申鹤余走得早。

反观申鹤余,倒是一副坦然模样,几乎她瞧他的任何一眼,他的眼角都是含着笑的。

还真是挺无耻的!

但她面上总不能落了下风。

遂绷着脸道:“事不宜迟,我先去寻薛尚书。”

说着率先上了马车。

此前原本是为了防止囚禁皇帝失败后牵连薛勉,李汝萤这才决意令申鹤余分取神霖军的军权。

但如今她若想称帝,只有想法是不能的,必定少不了薛勉的支持。

至于朝中的清流文官,口诛笔伐是避免不了的。但她不在乎,日后功绩自会分说对错。

申鹤余紧跟着上了马车。

才坐定,正想伸手抱她,却见雾月亦打帘跟了进来,大大咧咧坐在二人中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申鹤余不禁蹙眉:“雾月姑娘,某与公主尚有要事攀谈。”

这些时日李汝萤对申鹤余表现的“厌恶之情”被雾月尽收眼底,她怎能放任二人同处一室。

若申侍郎一时僭越,冒犯公主可该如何?

雾月取出两团棉花塞进耳中:“奴婢如此便听不见了,若有朝中不足外道的秘辛,申侍郎且说便是。”

李汝萤噗嗤一笑,环住雾月的手臂:“我相信阿月。”

却不相信申鹤余。

昨夜为了分散她的注意,他借机已说了多少要事,此时在车马中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待按照昨夜所商议的一步步来便是了。

申鹤余一时语滞,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难上难下。

不消多时,车马停在了薛勉在朔安的住宅外。

待入府见到薛勉后,奴仆尽退,二人将皇帝身死一事的原委全都向薛勉解释清楚。

薛勉听后,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半晌才道:“公主实不该隐瞒老臣,老臣虽年老,却分得清是非对错。

“只是老臣却以为,若公主想令七贤王即位,实在非为好的人选。

“七贤王虽有贤明,可为人胆怯,过分老实,若为盛世的承继之君倒也使得。

“可如今之大宣,又岂是一介守成之君所能维系得住的。”

李汝萤问:“那您可有更合适的人选?”

薛勉忽稽首向她拜去。

“昔日于梁州得见公主,公主便有斩杀王贼之胆魄,其后夺取朔安,谋略更令老臣心折。

“老臣在公主身上,似乎看到了当年昭靖长公主的身影。

“是故,老臣以为,当今之天下可拥九鼎之人,惟公主一人。”

李汝萤一时心惊,连忙搀扶:“尚书竟不恶我女子之身?”

薛勉道:“老臣幼时得见昭靖长公主神采,此后教导子女,必以长公主为标杆,在老臣及梁州军民心中,女子与男子在世间本无不同。还望公主莫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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