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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就只差几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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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就只差几日了。

裴姿容昨日病笃,伏寝床蓐,大渐弥留。

其女跪侍于榻前的坐席上,亲侍汤药。

消息从掖庭传来的时候,褚清思立在衣架前,任宫人为自己更衣。

她看向室内一隅,低声喃喃:“还未到四月。”

就只差几日了。

洛阳会迎来一场更盛大的草长莺飞。

肩臂间搭好披帛,褚清思举止果断地直接往殿外走,但她却没有立即赶往掖庭,而是去了集仙殿。

还未迈上陛阶,熟悉的宫人低头上前,小声禀告:“褚昭仪,圣人夜漏三刻忽感身体不适,刘常侍用了针刺之法才得以安寝,如今圣人还未醒寤。”

天子未醒,若无大事,无论是谁也不敢轻易入内惊扰。

何况还是一件对妇人来说无足轻重的事情。

褚清思只沉默了顷刻,便不再犹豫纠结,不着痕迹地轻颔了个首,同时也将自己的行迹透露出去:“若是圣人找我,便说我去了掖庭处置事情,待事毕,我会带一人来亲自谒见。”

宫人叉手,恭敬称唯。

*

清晨已经来临。

原先视物昏暗的宫室也逐渐变得亮堂。

好像天下万物又有了无限的勃勃生机,在昨日黄昏死去的朝菌也会重新生长出来。

可李见音仍旧还是垂着头,膝盖弯曲,胫骨与股紧紧贴着就那么跪坐了一夜,未借用任何的漆具来缓解如此坐姿会带来的任何疼痛及酸楚。

往来的掖庭宫人经过时,总会往室内多望几眼,试图窥探到一些事情。

因为自从妇人昨日病笃以来,未听到任何的哭声,也未见到一滴眼泪,李见音的脸上始终都是干涸的。

裴姿容看着女儿这副神情,却是宽慰而笑,不仅感概:“二娘真的长大了。”

李见音闻言擡起头,像个求知的三岁幼童:“长大不好吗?”

裴姿容喟叹着注视着头顶的帷幔,眼中毫无对孩子的疼爱:“当然好,天真虽是孩童之心性,但阿娘不希望二娘太天真。”

特别是在这洛阳的宫城中。

李见音发出一声类似撒娇的怨言:“阿娘,儿已经十而有二,非稚嫩小孩。”

裴姿容向榻旁稍侧头,露出一个几乎快看不到眼睛的笑容。

她当然知道,可那时长子被幽禁在玄武城,长久不在他们身边,所以身边惟一的女儿被自己与李询用心庇护于太子宫。

李见音注视着母亲,片刻便意识到了异样。

妇人的笑不再是慈爱的,变成了一种如愿的释然,恍若终于等到何人,眼睛也望向某处不动。

她立即去看。

同时,妇人的手也已举起。

看见门口迎着朝光而来的女子,裴姿容擡起对她来说已变得十分沉重的手臂,再竭力将手指往前伸出,想要去触碰,又或是还有何事未能放心。

褚清思停在原地,停在门户外,只需一步就可迈入室内,然她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隔着相对遥远的距离,就那么望着妇人。

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在冀望着自己的到来。

这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压力。

李见音环视四周一圈,明白阿娘有话要独自与女子谈,所以双手撑着旁边的卧榻努力站起,但跪坐的实在太久,两条腿从膝以下像被打烂,她只能用手扶腿,一瘸一瘸地往外走。

行至途中,面朝着正前方的女子行礼。

褚清思站立少焉,长睫微落,终于迈入宫室。

宫人见状,先行一步,想在榻首设席与凭几。

褚清思用眼神无声阻止了,而后举起右手,摒退所有宫人,走向卧榻的每一步则都走得极其缓慢,并顾及妇人在弥留之际,并无多少时间,直接与其开宗明义:“裴娘子有何话要与我说。”

行至生命的终点,裴姿容惟有一人一事放心不下:“二娘..”

褚清思缓缓屈膝在榻边坐下,与妇人面对面:“裴娘子尽可安心,圣人早有命令,待裴娘子离世之后,赐封为弘农县主,所居宫室与天子的寝殿也不远。”

因此事是女皇私下与她所谈,故为了彼此的安全,也为了不让女皇生疑,自己未曾立即就命人告知。

裴姿容心中亦明白,所以从未再去找过女子,当下知道后,先是喜极而泣,随之喉头被泪堵塞:“君姑果然还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妇。”

数年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李询唯一的污点,更连累子女也不得君姑喜爱,自己曾竭尽全力想要去讨好君姑,可好像无论如何皆是徒劳。

于是她从那往后只求无过。

有时候她也羡慕比自己更为鲜活的崔盛儿,因为君姑的偏爱,让她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最适合李询。

褚清思看着榻上之人的哀容,终究还是有了恻隐之心,右手掌心轻轻在妇人的手背落下,低声道:“圣人不喜欢裴娘子,更多的是因为您的阿爷。”

裴姿容满眼疑惑地转过眼眸,不敢置信地与女子对视:“我阿爷...”

褚清思手指蜷了蜷,轻握了一下妇人的手,声音平缓地陈述起那件往事:“在五郎十岁那年,高宗其实就已经欲立他为太子,连文书都已经命中书侍郎起草完成,待从洛阳归返长安便打算发布诏令,但那时您阿爷是门下省的长官,有审阅文书之职,可驳帝命,在看到帛书以后,直接奔至宣政殿伏拜不起,声称五郎体弱,莫言如今尚未完全长成,即使长成也仍有性命之忧,不宜立。”

这件事也是女皇在某夜与她谈心,不慎说出来的。

妇人那时得知以后,表面不显,但却常以裴述心系国家社稷为由,将许多政事皆交给他去处置执行,直至其积劳成疾,重病在家数月。

天子还曾亲去侯问。

也正是因此,当天子言及“裴氏女姿容婉顺,动循礼则,可为询所纳”时,皇后竭力劝阻,但天子心意已决,即使已掌握少许权力的皇后也不敢去忤逆帝王。

不过褚清思听后却觉得,高宗为长子纳裴姿容为妻,何尝不是有意在羞辱裴述呢,往日裴述声称他最爱的长子随时都可能会死,那他偏偏就要给长子纳裴述的女儿为妻。

夫妇二人应该同心的。

只是女皇昔日仍执着于当年的事情,未能与天子心意相通。

第一次听到这件往事的裴姿容沉默顷刻,问道:“五郎也知道?”

褚清思将手从妇人那里重新收回身前,垂眼默认。

李询虽然知道,但其性纯善,且对昔年未能立成太子的事情本就不在意,那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中的事。

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却并不是。

裴姿容像是想通了什么,含泪点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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