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婚(文案) 妄想她,想疯了。(文案……(2/2)
他当时说,再也不会为她擅自安排人生,她想做什么,他往后都会站在她身边,永远支持她……
沈明语整个人浑身一僵。
沈明语紧攥着两个布娃娃,紧咬着唇,突然想逃离这里。
守在门外的寒露看她呆愣着,久久未动,忍不住走进来,低声劝道:“殿下,您实在难过,不如出门散散心吧?”
沈明语低着头,望着一男一女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轻轻地摆弄娃娃打架。
“殿下,要不去慈云山寺看看?”寒露又唤道。
沈明语没有擡头,良久,她才慢慢颔首。
寒露展颜笑了笑,“那我这就下去安排马车与护卫。”
……
时值腊月底,寒冬凛冽。
一路群山雪色茫茫,万物银装素裹。
马车离开京城已经一个时辰。
沈明语尽力让自己去想别的事。
譬如,她上次的策论得了太傅和父皇的肯定,她顺势向父皇谏言开办女学,得了首肯;
譬如,她听得今年边关数州遭了雪灾,以幼年经历雪灾之苦,小心建议减免赋税,也得了父皇赞许;
又譬如,她借闲谈时进言,乌鞑与大梁既要设商市互通,是不是要设护商军驿,保商路顺畅……
相处时日久了,沈明语知道父皇的底线在哪里,她会在他准许的范围内,小心翼翼试探往前。
能往前一步,便算一步。
她迟早会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隔着车帘,沈明语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雪景,渐渐放空思绪。
千里冰封雪飘,天高地阔,原来是这番光景。
日头渐沉,心头的焦躁烦闷似乎也逐渐平和。
沈明语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
她已经许久不曾安睡,路上颠簸之下,生出了点睡意。
马车行驶了片刻,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沈明语睡得迷糊,思绪仍未清醒,闭着眼说:“咱们避开点,别挡着人。”
她是悄悄出城的,不想惹麻烦。
但马车倏地停了下来,窗外的马蹄声也戛然而止。
沈明语睁开眼,意识到不对劲。
她心生诧异,撩开车帘,唤道:“寒露?”
外面静谧无声。
沈明语心头一紧,反手握紧了身侧的银鳞软剑。
下一刻,车门猛地被人推开,她陡然出手,剑尖抵上了来人的脖颈。
“放肆——!”
话未落音,沈明语陡然一僵,唇色瞬间发白,握剑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马车停在官道边,暮色笼罩下,霞光荡漾开来,将对面的男人身影渡上朦胧薄纱。
眼前一切都如同雾里花水中月,虚幻得难以置信。
只有他脖颈上滴落的血珠缓慢淌下,顺着剑尖,缓缓朝她手腕而来。
刺目得心惊。
沈明语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几欲从口中蹦出,脑中一片空白。
冬日寒意随风袭来,浸进肌肤,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手脚冰凉,一时哑然失语。
“……妹妹真是好狠的心。”
男人嗓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唇角噙着极淡的笑意,浓郁漆眸沉如寒潭。
他的长睫随着眼皮缓慢撩起而轻颤,一身凛冽的气派,竟将漫天寒雪都压了下去。
沈明语恍惚间觉得头晕目眩,双眸瞪大,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真是他。
他不在公府备婚,竟来半路拦截她。
分别不过十数日,他整个人却似脱胎换骨,不见曾经的缱绻柔情,视线冷凉如刃,一寸一寸扫过她周身。
既熟悉又陌生。
沈明语紧攥着剑柄,喉间干涩得难以出声。
她僵硬地往回收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后背莫名渗起冷汗。
“敏敏,我对你不够好吗?就这般任由我娶旁人?”
萧成钧唇畔笑意更深,语气却极冷。
沈明语下意识后退,细指攥紧身下绒毯,对上那双黑黢黢的眼眸,嗫嚅着出声。
“哥哥……”
她额角直跳,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极力镇定着出声,“倘若你再抗旨,你会丢了性命的……”
空气倏地陷入凝固。
死寂的车内只能听见她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是么?”
萧成钧探身进来,高大身影每往里一寸,她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他俯身逼近她,长指用力掐紧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且缓慢。
“你真觉得我在意这些?”
他轻笑一声,定定凝视着她,“你不知我到底在意什么吗?”
他嗓音越发低沉,语气越发冷冽,“乖妹妹,你想走一回,弃我二回,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嗯?”
沈明语不可置信地看他,不明白哥哥怎会变成这样。
那双眼眸里的墨色浓郁得化不开,晦暗不明,辨不出喜怒。
她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垂下眼,低低说道:“哥哥,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目光似是一滞,继而重如千钧,沉重压在沈明语身上。
他的声音却温柔而慢条斯理,“好,回去说。”
沈明语紧绷着背,试探着往外探头,却被萧成钧挡住了视线,而后擡手,“砰”地一声闭上了车门。
他微微笑了下,“别看了,都是我的人。”
他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我让寒露带你出来的。”
沈明语错愕擡眸,脸颊因激动而略微泛红。
“你一直在……看我?”
她甚至说不出口监视两个字。
萧成钧倏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她雪腻的肌肤,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想知道你每日过得如何。”
沈明语几欲无言以对,抖着声道:“你、你怎能这样?”
“原谅我自作主张,但我没法不担心你……你是在责备我吗?”
萧成钧手中力道稍重,迫使她靠近自己。
他唇瓣凑在她耳畔,口气越发轻缓,“敏敏,该先认错的人,似乎是你,对不对?”
车内气氛压抑,阴沉得似是能拧出水。
男人身上的寒意侵袭过来,从他冰凉的手指上一点点渗进她肌肤里。
沈明语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他疯了。
不然,他望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叫她喘不上气,根本动弹不得。
……失控了。
她第一次见这般失控的他。
萧成钧指腹按在她的颈侧上,感受到她急促的颈脉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倏地收紧手指,仿佛让自己失控的因素从此就会消失。
她凭什么还要质问他?
难道她不知,自己今日撕破了常年的伪装,都是因为她吗?
难道她看不见,他焦躁、烦闷、阴郁,患得患失,都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竟敢抛弃他。
一次,又一次。
“哥哥……”沈明语声音很轻,却让他呼吸骤然一紧,“你冷静些,我真的不想看你出事,我也不想看瑶月出事。”
萧成钧面无表情,“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说过,此生想娶之人,只有你。”
他说,“现在跟我回去,我们明日成婚。”
沈明语觉得自己疯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惊愕地重复:“我们?”
“你不愿么?圣旨已经下来了……换而言之,你我已是夫妻。”
他说着,突然又低笑了声,“你不想明日拜堂时,让我独自面对满堂宾客吧?”
沈明语脑子嗡嗡乱响,一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萧成钧一手紧扣着她的脖颈,一手揽紧她的腰肢,双臂力道大得似要将她碾碎在怀里。
沈明语再三挣扎,依旧没法挣开,她再难以冷静,睁大了眼瞪着他。
她声音颤得不成样子,“你、你篡改圣旨?你疯啦?”
萧成钧也觉得自己疯了。
从那夜雪地长跪起,他就知道自己会做这件事。
但,没有一丝悔意。
他曾以为自己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始终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他到底是失控了。
甚至在找到她的这一刻,心里竟透出几分前所未有、放纵般的激动。
“和我成婚,你别无选择。”他像是没看见怀中人惊惧的眼神,一字一顿说:“不是说,只喜欢哥哥么?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我?”
“你不要命了?你不知这样,这样会牵连多少人吗!”沈明语胸口急促起伏,语无伦次。
一片死寂。
身前的男人久久未出声。
他只是低眸看着她,一动不动,眼神时而冷冽,时而缱绻,割裂又诡异。
他语气温柔到近乎哄她似的,“不会有人受到牵连。”
沈明语思绪彻底陷入混乱。
哥哥他是真的疯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篡改圣旨,强娶公主,他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整个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萧成钧当然明白这举动疯狂至极。
但他只剩下唯一的执念,在生命尽头来临前,只想做这件事——
娶她,占有她,留下她。
无论她是否愿意。
他到底是失信于她,没能遵守诺言。
萧成钧擡起沈明语的下巴,不容抗拒地吻住她的唇瓣。
眼前黑影迫近,沈明语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心口一阵发麻,从他唇上传来的冷凉逐渐炙热,化作心悸的灼烧感,无情地掠夺她,令她几近崩溃。
他吻得毫不怜惜,狠狠吮含她的唇舌,蛮横的动作里含着他的愤慨、失望、难过,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叫她呼吸困难,浑身发软。
马车内逼仄,她被他亲得发懵,仅剩一丝本能,有气无力地攥了点他的衣衫。
在这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中,她整个人似乎都陷入麻痹。
但胸腔里却又不受控制地涌起酸甜的涨。
这世间,竟有一个人宁可死,也只想要娶她。
分明他在进攻,强势地掠夺,却让她陡然生出一种感觉。
俯首称臣的人,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萧成钧终于放开了沈明语。
他拇指轻轻抚着她微肿的唇瓣,倍感餍足。
“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低声说着,语气莫名有一丝怅然。
紧接着,沈明语眼前彻底一黑,被他放晕了过去。
————
这日,魏国公府张灯结彩,前堂热闹喜庆,宾客络绎不绝,宝马香车来往如云。
因是赐婚,有礼部从中协办,公府事务并不算多。
但众人入府后仍是暗自感慨,这位将来的首辅大人,此番为娶金枝玉叶,竟用心至此。
堂前满院山茶盛绽,听闻是新娘最喜欢的十八学士,早早就放在花房养着,特意为了今日而备;
凤冠霞帔虽由宫中准备,但凤冠上数百颗南海明珠,皆是男方所贡珍品;
聘礼多达一百四十擡,金银绸缎、珠宝玉器、古董珍玩应有尽有,甚至有失传已久的书法名家大作;
……
无论如何,这场婚礼形制几乎可媲美公主出降。
新房就设在沈明语曾居的芷阳院。
转眼到了晚上行礼的时辰,宾客齐齐赶至春晖堂观礼。
萧成钧端正站在堂内,一袭大红吉服衬得他俊朗不凡。
他原地静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宾客。
章仕儒携章家兄妹都来了,平阳郡主携袁为善、林昭筠兄妹也来了,宋鹤清正低头哄着自己的小妹……京中显贵、朝中同僚亦悉数到场。
只缺了两个人,叶初干和沈明语。
但沈明语早就称病谢客,众人并未生疑。倒是那位叶大人,和萧成钧素来交好,今日不来,料想是要命在身。
“吉时到——!”
随着礼官唱礼,堂内笙箫齐奏。
萧成钧掌心竟微微渗汗。
他站直了身子,看见喜娘扶着新娘子,正缓步而来。
凤冠霞帔逶迤而行,宛若九天霞光倾泻,华彩流溢,随步生辉,能令世间繁华褪色。
萧成钧心头情绪涌动。
直至喜娘将绸带交到他手里,他才回过神来。
一切顺理成章,唯有最后一拜时,出了点儿小纰漏。
“夫妻对拜——!”
闻声,新娘子身形略微僵硬,稍晃了晃。萧成钧立刻伸手扶她,稳住她身形,趁无人留意时,轻捏了下她的胳膊。
新娘子顿了顿,乖乖站稳了,安静行完了礼。
满院皆是欢声笑语,待礼毕,一群人乌泱泱簇拥着新婚夫妻送入洞房。
这时,有人起哄道:“挑盖头,看新妇——”
坐在榻上的新娘子身子明显有些僵硬,脊背瞬间紧绷。
萧成钧看了低头的新娘一眼,挡在她身前,含笑道:“她今日乏累了,还请诸位赏我脸面,让她好生歇息。我稍后多罚几杯,如何?”
大抵是人逢喜事,素来冷面的权臣心情愉悦,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众人又是一番起哄,催他速速出去宴饮。
“急什么,总得让人先饮了合卺酒罢!”
全福人上前来,挥手推开众人,不由分说将萧成钧拽拉回来,而后将他推回房内,反手“砰”地关上了门。
听见脚步声逼近,呆坐着的沈明语身子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几乎凝固。
不知萧成钧喂她吃了什么,她醒来后身上乏力得很,几乎全程都只能倚着喜娘,犹如牵丝木偶,被喜娘带着行礼、拜堂,思绪始终游离在外。
现下又被珠冠和吉服压得快擡不起头,抑或是因过分紧张而不安,沈明语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整个人晕晕乎乎。
就在她呼吸艰涩,头晕目眩时,一杆铜秤倏地挑起了盖头。
眼前骤然一亮,她下意识擡眼,稍稍昂首,瞥见他时,竟为眼前美色一时失神。
屋里只剩下萧成钧一人。
华服庄重,玉带紧束,将那截腰身勾勒得愈发显眼。
也不是没见过身着官袍的萧成钧,但此时此刻,这身吉服晃眼得过分,令她心跳快得几近失控。
她睁大了眼,视线再上移,便撞上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眸。
“接下来是什么,嗯,合卺酒……”他喃喃自语,眼底笑意不减。
萧成钧径自走到桌前,自顾自地斟酒。
沈明语呼吸发紧,抖着手,试图扯掉身上大红嫁衣,四下环顾了一圈,琢磨着是否要翻窗而逃。
她昨日无故失踪,宫中定然会知道,再耽搁下去……她不知萧成钧如何改了圣旨,也不知本该出嫁的李瑶月此刻身在何方,但若是东窗事发,不知要牵连多少人命。
这里是芷阳院,如何避人耳目离开,她再清楚不过。
然而,她动了动手指,发觉嫁衣实在繁琐,难以脱下,只得作罢。
趁萧成钧还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犹豫该给她斟多少,沈明语咬了咬牙,决心豁出去了。
她强撑着一点儿力气,迅速奔到门前,想要夺门而出。
但,门从外面反锁了。
身后已经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明语心跳似是漏了一拍,不死心地掉头跑到窗前。
窗户……也打不开了。
沈明语头皮发麻,身上力气又似被抽空,纤细手指紧扣着窗沿,慢慢地转过身,
男人步步紧逼,一把攥住她纤细腰肢。
沈明语挣脱不得,只得颤声求饶,“哥哥,你是疯了吗……”
萧成钧低头,臂弯收紧,用炙热的气息回应了她。
他确实早就疯了——
妄想她,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