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嘱托 “你看……这婚事成不成?”……(1/2)
第94章嘱托“你看……这婚事成不成?”……
这话一出口,沈敬鸿也怔住,看着袁为善,不知他到底所求何事,能与沈明语有所关系。
袁为善走到沈敬鸿身前,忽地弯腰,郑重行了一礼。
他道:“我想请将军准许,容明语随我同去边关。”
一字一句,落地似有声。
话音甫落,沈敬鸿吃了一惊,连赶过来的沈明语也当场怔愣在原地,停留在门外,脚步迟迟不动。
屋里,袁为善面色板正,语气颇为诚恳,“我有幸与明语结识,引为知己,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此种际遇,实乃在下三生有幸。”
他顿了顿,继续说:“您有所不知,原先文华殿进学时,我见过明语策论,谈及志向,她曾长叹,欲效班定远投笔从戎,又仰慕孔明匡扶社稷鞠躬尽瘁之风骨,奈何她自幼体弱,只能纸上谈兵空补山河。但依我愚见,大丈夫欲提三尺剑立不世功,何须空待时光蹉跎?”
“如今边关烽火已熄,明语既有济世之心,倒不如随着我往关外走一遭,体察边民疾苦,以全她志向。待她在边关历练一番,他日回京还朝,岂不比那些空谈之辈强上千百倍?”
这一番文绉绉的话说出口,压根儿不像袁为善平日作风。不必说沈敬鸿,沈明语亦是错愕,很快又反应过来,想必是林昭筠替他写来,叫他背下来的。
这般作想,他岂不是早有预谋?
袁为善这番话也是思索了好几日,那日母亲点醒了他,他才生出这么个主意。
他知道沈明语有志向,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施展手脚,若是在京中,难免日夜心惊胆战。但远在边关,极大降低了她被拆穿的风险,又有他护着,不会出事。
况且,届时她与萧成钧相距千里之外……
“我知此举贸然开口,多有冒犯,但我之所以提及,一则是不忍见她明珠蒙尘,被拘束在这京中难以施展手脚,二来——”袁为善顿了下,擡头看向沈敬鸿,“想必您也知道圣上和晋王的消息,先前岐王又那般咄咄逼人,若是京中起了乱子,只怕她难以独善其身。”
“只要您准许我带她离京,我必定竭尽全力护她平安无虞!”
沈敬鸿终于明白了袁为善今日所言的目的。
他是想要在朝堂动荡之前,先将沈明语带走,以免留在京中成了靶子。
沈敬鸿此番回来,也知道晋王有了动静,甚至他怀疑过救自己的就是晋王的人马。晋王的性子他不是不知,突然救他,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了沈明语的身世,二是他将起兵,以此挟恩图报。
这几日他进宫探皇帝的口风,看样子是不会准许他卸甲退隐的,若是有事,他必定要领兵离京。他的确不放心沈明语独自在京。
但去边关,未免又太极端了些……
沈明语听袁为善说完那一番话,整个人好像被一棍子敲下来,彻底懵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曾无意中提及的抱负,他竟然想要带她去边关?
看阿爷神色略有动容,沈明语当即一脚跨了进去,高声道:“阿爷,小侯爷,且听我说两句话。”
二人冷不防听得她进来,齐齐望过来。
四周阗静无比。
袁为善转身,与沈明语四目相对,目光倏地软和,笑意里尽是温柔。
沈明语看在眼底,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
她从前只知道偏安一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闲散平安就好。
可后来被卷入这偌大的漩涡,早已经是脱身不得。眼看晋王将要起事,萧成钧和袁为善竟不约而同想送走她。
其实她明白他们都是为她好,但她仍是不喜欢被人安排好既定的路。
“我不想去边关。”她开门见山,斩钉截铁道:“我就留在京城。”
袁为善面色倏地僵硬。
他知道她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拒绝得如此干脆。
袁为善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通传声:“世子,世子,魏国公府来人请您——!”
沈明语面露诧异,很快见周管事领着竹烟到了外面候着。
沈明语走到廊外,听竹烟禀报。
出于关切,袁为善随即跟了出去,站在廊下等着她。
盛夏艳阳高照,灼热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明语和竹烟在不远处说话时,袁为善站在阴影里,目光静静落在清隽少年的身上。
他思绪飘忽,脑子里不断闪过曾经见过的那两幕。
他在想沈明语十七岁生辰那夜,她踮起脚尖贴近萧成钧的脸颊。彼时的她与寻常截然不同,望向兄长的眼神里带着少女的羞怯。
还有——
前几日的雨夜,身量挺直的男人揽着她的腰,亲昵地吻她的额头,与她温柔道别。
……
袁为善被那些细节反复折磨,从他们细微的动作与眼神对视间,贸然窥见丝丝缕缕的情意。
凭什么萧成钧可以,他不可以?
萧成钧是她名义上的兄长,更不该觊觎她。
袁为善盯着沈明语出神,直至她快步走到他身前时,他才敛了思绪。
她脸色骤变,开口道:“袁蛮蛮,抱歉,我今日无暇同你叙话了,我要立即回公府一趟。”
“你急着去魏国公府,到底所为何事?”袁为善放低了声音,轻声问她,“连与我多说两句话都没了时间么?”
不等沈明语开口,她身后的竹烟急促催道:“世子,咱们快些吧!”
袁为善觉得这小厮眼熟,想起来似乎是萧成钧身边的人。
他眉眼倏然凝重,用力拉过沈明语的胳膊,沉声问:“你是又要去见你三哥?”
细算起来,今日是袁为善回京后与她初次重逢,可她甚至无暇多看他一眼,只要萧成钧来请她,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
她都不肯给他任何机会,不愿与他去边关,宁可留在京城犯险。
袁为善不想承认,可他生出了莫大的挫败感。
沈明语怔住,“我祖母病重,我要回去探望她。”
她弄不懂他怎么了,他攥着她胳膊上的力道越发紧。
沈明语本就焦急,顾不得解释许多,一边掰他的手,一边急道:“你快松手,我祖母真的病重了,我得赶着回魏国公府!”
不知心底火气从何而来,袁为善压低了声,闷声道:“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
沈明语一怔,心头哆嗦了下。
她脑子发懵,下意识接话,声音颤得厉害,“你,你都知道了……”
袁为善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沈明语从这近乎哀痛的沉默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一时头晕目眩,脑海尽是一片空白。
“你先松手,我回头再和你说……”她低下头去,脸色发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从萧成钧逼迫她那夜起,她就害怕被人知道,却不成想最先被袁为善察觉到了。
看她长睫簌簌颤抖,袁为善呼吸也有些粗重,他不过是冲动脱口而出,可她竟然毫无半分敷衍遮掩的意思。
心坎被尖刺划破,莫名的情绪从伤痕处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
他挪开眼,不敢再看她。
若是再多看几眼,就似坠入泥潭,越挣扎越无法自拔。
可是到底没忍住,袁为善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沙哑着嗓子问:“小鱼儿,不要他,和我不好么?”
余光里,沈敬鸿已经走过来,沈明语猛然回过神,用力推开袁为善的手。
“抱歉……我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同你说这些。”
她擡头,冲沈敬鸿喊道:“阿爷,我祖母病重,我现在要立即回去一趟!”
说完,也不管沈敬鸿是否听清,沈明语掉头就往外跑。
见那道纤薄的人影踉跄了两步,袁为善心里又是一疼,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什么蠢,懊悔不已。
他急忙跟上去,“你一个人怎么去?”
“骑马!”
沈明语不想和他再多话,大声叫周管事去备马。
“你骑术一般,速度太慢。”袁为善用力拽住她的胳膊,“我送你过去。”
沈明语愣了下。
她望了他一眼,眸中莫名就浮起了雾气。
袁为善不由分说将她带上了自己的马,将她圈在怀里,抓紧缰绳,“你坐稳些,别掉下去了,风会吹得有些大,记得闭眼。”
沈明语一路沉默着,后背紧贴着袁为善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
正如夏日骄阳,热烈而纯粹。
一路疾驰,热风急速扑袭而来,吹得眼泪横流。
沈明语不想让袁为善看见自己哭了,下马的时候使劲儿忍住,却还是被他瞧见了。
袁为善没有再多话,深深凝望她一眼,轻声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去吧。”
沈明语点点头,看他转身要走,心里没由来地难受,忽地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阿善,今日多谢你。”
袁为善拍拍她的手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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