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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娘娘因何不与殿下开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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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34章“娘娘因何不与殿下开口……

第34章

时近傍晚,小雨未歇,乌云低垂,低压压地遮蔽在天幕上。

东宫上下忙碌了大半个下午,终于将东西收拾齐整。明蕴之歇过一会儿,便见青竹进来道:“娘娘,若竹轩那边来人了。”

明蕴之让人进了来,先问道:

“周孺人近来可还好?”

周觅柔数日前便从围场被送回来,又有家中祸事,只怕不太好过。

若竹轩的侍从道:

“回娘娘,孺人身子还好,只是日日伤心,精神头不大足,也吃不下东西。孺人知晓娘娘刚从围场回来,定然疲惫忙乱,不敢打扰娘娘休息。让奴才送些孺人亲手做的点心来,请娘娘尝尝。”

青芜接过点心,糕点还泛着些热腾腾的香气,闻着便令人馋虫大动,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明蕴之知晓周觅柔的忧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猝然得知父亲入狱,自然六神无主。她想了想,道:“这点心不错,让你们主子先用膳,若是熬坏了身子,便什么都没了。”

她传了话,用过晚膳,周觅柔便跟在宫人身后,入了临华殿。

明蕴之一见着她,便知她这几日定然食不下咽,夜里不得安眠。本就不大的脸颊瘦得只有巴掌大,眼下乌青,整个人瞧着伶仃可怜,像是丢了魂儿。

周觅柔一进殿便想跪下行礼,可尚未有什么动作,便身子一歪,跪倒在地上。

“快扶孺人起来。”

明蕴之皱起眉头,这副模样,只怕不仅仅是吃不下东西,倒像是……

周觅柔身边的小宫女年纪轻,藏不住事,当即便忍不住哭求,道:“请太子妃娘娘救救我们孺人吧!”

青芜和青竹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赵嬷嬷道:“娘娘面前好生回话,莫要吞吞吐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明蕴之见她精神不好,屏退众人,临华殿中只余几个心腹,这才道:“你来临华殿,想必是信得过本宫。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周觅柔直起身子,低下头,轻轻撩起衣袖,露出那红肿的手腕。

明蕴之一看,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吩咐道:“快去拿冰来,给孺人敷上!”

她看过,心中便有了数。

“慈安宫这几日,唤你去问话了,是不是?”

明蕴之轻声问。

她这一问,周觅柔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跪下道:“妾身人微言轻,不敢妄议太后娘娘,只是,只是……”

小宫女憋不住话,三两句交代了个干净。

自围场回宫的第二日,太后娘娘便召了她去,质问她因何被提前送回。

“不是遣了人回来,说是在围场受了风,先回宫养病么?”

明蕴之攥住帕子,双眸紧盯着她。

那夜,裴彧没下什么令,只是让人将她送回来。这样的事在旁人看来,或许就是裴彧厌弃了这个太后所封的孺人的证明。

明蕴之就是怕她回宫后被人轻视,或被太后所刁难,还特意让人快马追上去,将理由换做了回宫养病。

裴彧亦知晓此事,虽未提过,却也默认了她的做法。

太后虽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在此事上这般计较,也太过……明蕴之饮了口凉茶,心中不定地想着。

慈安宫里氛围难忍,周觅柔抵不住轮番的压力,只得开了口。

她自然不敢交代有明蕴之在其中,只说自己才鄙貌粗,手段拙劣,讨好殿下却被殿下所不喜,这才被送回。

“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只让妾身一遍遍抄着佛经,让妾身静心思过……”

她擡起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一看便知是劳累太过,都肿了起来。

“不该再做糕点的。”

明蕴之让人给她处理着手腕,道:“幽州的事……”

她不知该如何与周觅柔说。

前几日,幽州那边就来了信,道周父已被下狱。他们的人帮着上下打点,送了些吃食和药品进去。虽没能从狱中将人捞出来,但好歹护着人还安好,未受太多刑罚。

至于周家其他亲眷,都被关在府中,一步不准出。

明蕴之简略将此事说与周觅柔,她显然早有心理准备,倒没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不知所措:

“实不相瞒,妾身这些日子,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如今能知晓爹娘健在,家人还有性命,已是幸事。”

更多的话,她没与娘娘说。

慈安宫中的嬷嬷已经“提点”过了——贪用军饷乃是能抄家砍头的大罪,可现在罪名未定,一切都还有转圜之机:若是能怀有子嗣,产下东宫长子,或许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保她一家老小继续荣华富贵。

周觅柔苦笑着:“能知晓家人的近况,妾身已经万分感激,不敢再求娘娘救家人出来,只请娘娘莫让人折辱阿爹,莫断了府中的饮食……”

那日她忍着羞耻自荐枕席,仍不能留得太子半分温存,更别提孕育子嗣。她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深深的无助包裹着她,让她几近崩溃。

“还未到绝路,未曾定罪,何以如此悲观。”

明蕴之道:“那日便与你说过了,不论是否被冤,事情既然发生,便定会在什么地方留下痕迹与凭证。幽州的情况我不甚清楚,想来你比我更了解些,可能想想,有谁能为你父亲做证明?”

见周觅柔止住了伤感,回忆起来,明蕴之又问:“再想想从前你父亲身边,可有过什么特别的人?若有人想指证你父亲贪污,起码是能接触到军中账务的,身份必然不会太低。”

太后娘娘想要敲打一个人,有的是人替她办事。但意思一层层递下去,具体实施的人是谁,或许是个切入点。

“娘娘这么说……”

周觅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若说特别的人,还当真有一位。”

她离开幽州入京的一个月前,正值新一任幽州牧梁华茂赴任。她随着爹娘去参加宴席,还有幸与幽州牧的夫人说过几句话。

周觅柔自小就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爹娘更不是会经营攀附的,所以为官这么些年,周父也只是幽州郡中的一个通判。能参加梁府的宴席,已经是上官提携加恩了。

那日宴席之后,阿爹显然忙碌了起来,说是得长官看中,或许不日便能再度升任,在州治做事了。

“阿爹本分了这么多年,将要升官之际闹出这种祸事,妾身想着,或许是阿爹的同僚心生妒忌……”

周觅柔猜测着:“阿爹曾说过,他与一位同僚多有不睦,那人更长袖善舞,会讨好长官些,若无阿爹,升任的本该是他。”

二人心中有了些底,明蕴之让人记了周父那同僚的姓名籍贯,道:“我会请朋友查一查此人,若真与此人有关,或许能证实你父亲的清白。”

送走了周觅柔,明蕴之揉了揉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声。

她看向赵嬷嬷:“嬷嬷可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理智上,她知晓自己不该太过插手。

她已经尽量做得低调,不以自己的名义去查,不明面上与太后起冲突,也不让自己与此事有太多关联。

起码迄今为止,慈安宫那边并未有消息来责她插手政事。

赵嬷嬷这几日也知晓了些东宫的事,摇了摇头,宽慰道:“娘娘一番善心,不辜负老爷和老夫人的教导。此事若能解决,还是早日解决得好。”

“是该如此,毕竟人命关天。”

明蕴之思索一瞬,道:“青芜,将这消息送出去。后日,我亲自出宫一趟,细说详谈。”

-

城东,侍郎府。

工部李侍郎今夜设宴,宴请工部众人。

李侍郎是个好喜乐的性子,几乎月月都有宴饮,刚从围场回来,只觉玩得不甚过瘾,又唤了工部同僚来府中吃酒。

为表礼数,他自然也给太子殿下送了帖子。

谁知——那十回有九回都不曾出席的太子殿下,今日竟应了邀约。

太子殿下素日行事严谨,看不得胡闹放纵之人,他平日上值,看着太子殿下都要绕路走。

殿下都说了要来,李侍郎只得严阵以待。先让那些妖艳娇媚的歌姬舞姬退下去,换上典雅优美的舞乐,又叮嘱了许多同僚,不准再醉酒闹事,以免连累了他。

宴席上,众人瞧着端坐上首,面色淡然如玉的太子殿下,酒杯都不知该如何擡。

酒过三巡,场中仍旧冷寂尴尬。

李侍郎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场面话,与太子敬酒。太子殿下擡了擡眼,竟真喝了他的酒。还点了点头,赞他近来工作尽心,应当保持。

李侍郎心中大振,只当自己已然得了殿下看中了,连连表着忠心,又敬了几杯。

少言少语的太子殿下真的喝了他的酒,一杯不落!

已经在侍郎位子上待了快二十年的他骄傲到满面发红。见他得意起来,工部众人自然也不甘落后,一个接一个地敬酒,说着漂亮话。

原本冷了许久的宴席登时热闹了起来。

徐公公见着自家殿下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地喝,见缝插针劝道:“殿下,殿下顾惜着身子!”

裴彧热酒入腹,面上仍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殿下喝多了酒回宫,娘娘定是要念叨的……”徐公公拿出娘娘来,先前这样劝,殿下就会放下酒杯,不再多饮的。

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丝丝嘲讽的意味。

“不会。”

裴彧放下酒杯,眸中仍旧清明。

她才不会。

她早已不管他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临华殿中没了那盏候着他回宫的灯,没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也没了那一双,总是看着他的眼睛。

上一回喝到她的醒酒汤,是她堂而皇之地将另一个女人送到他的榻上。

裴彧放下酒杯,想起几日前齐王妃与她在一处时,所说过的话。

“——没人管才可怜!孤家寡人似的。”

徐公公噤了声。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他自然也清楚这些,只能低声劝道:“娘娘也是落水过后伤着了身子,无暇他顾。待日后便好了。”

这话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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