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她厌恶他。(有修改)……(1/2)
第26章第26章她厌恶他。(有修改)……
第二十六章
另一边,姚玉珠跑出了一身汗,下了马,坐在树荫下歇息。
明蕴之递来让人早就备好的清水、牛乳与葡萄,好些东西铺开在地上,很有几分滋味。
姚玉珠连声赞她体贴,累出的焦渴一扫而空,盘坐在干净的毯子上,舒服地叹了一声。
她靠在树干上,闭上双眼:“我幼时就爱晒太阳,晒得舒服了,就这么靠着睡觉。”
明蕴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也觉得畅快。
她很久没有这样动过了,竟也不觉得累,全身上下都兴奋起来了似的,满身的沉郁仿佛随着汗一道散去,脑中也不再想着一些是非纷扰,分外安宁。
明蕴之喝了口水,轻轻舒了口气。
她也靠坐在树下,随手拨弄着精巧的马鞭,发出低低的细微声响。
姚玉珠好像已经睡着了。
明蕴之更放低了声音,此刻时辰尚早,让姚玉珠先歇息会儿再返程也不迟,她停下动作,声音却未停。
指尖停顿在半空。
窸窸窣窣的声响,颇有几分熟悉。
明蕴之看向足边不远处,淡青色的小蛇正慢慢往此处爬来。
发现她的视线,也只是吐了吐蛇信,盘绕在她的足下。
明蕴之不大敢动。
她认出这是小青,很难不让她印象深刻的一条蛇。应当没有什么敌意,凑在她的足边,甚至不曾靠近她。
但毕竟是蛇。再小,也有着一口尖牙,谁知晓它有毒无毒,话本中不是都写着——越漂亮的事物越危险么?
哪怕她其实不觉得一条蛇……漂亮。
明蕴之僵了僵,将脚一点点挪回去。
小青又凑上来,这一次靠得更近,吐了吐蛇信,像是想爬到她的腿上。
明蕴之:“……!”
她站起身,朝后躲了躲。
小青没有再靠近了。
仿佛是知晓她的不喜,小青在原地盘旋了一会儿,转头往更深的林中去。
明蕴之刚松口气,就见小青转过头来,嘶嘶几声,又往前去。
她脚步微动。
这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她那日在綦舒的手上看见小青时,就发现这蛇似乎很通人性,能懂綦舒的意思,也能发现她的害怕。
明蕴之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姚玉珠。
她点了几个护卫,跟在自己身后,悄声跟上。
见她跟上,小青爬得更快了些,每每前进一段,便回来再等一等她。明蕴之渐渐也放下了戒心,往前去。
越往前去,越能听得一阵水声。
是围绕着西山围场的那条河,此处是下游,可通往山下。
明蕴之看向小青最后指引的方向。
一个纤瘦的女子身着单衣,坐在溪边,没什么姿态地掬水。她甚至不曾束发,长长的头发蜿蜒在身后,半盖住身形。
“转过去。”
明蕴之吩咐护卫。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知晓那是綦舒——与那日如出一辙地随性与慵懒,此刻更胜一筹——她甚至褪了鞋袜,将足放入水中玩耍着。
此处的确少有人迹,可围场人那么多,难保无人想来此躲清闲。譬如她,不就是被小青引来的么?
綦舒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哪怕听见了脚步声,也不曾遮掩什么。
小青朝钻入她的衣袖,没了踪影。
她侧过头,远远看向来人。
腕间那串佛珠发出几声轻响,她看向明蕴之,那双黑如墨色,稍显寡淡的眼眸显出些笑意来。
耀眼的日光落在雪色的肌肤上,明蕴之微微有些眩晕。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綦舒的脖颈间,有着几道鲜红的印迹。
像是吻痕。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明蕴之仓促移开眼,指尖颤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反应。
溪水流动,便是在秋日中,也格外富有生机。
綦舒略理了理衣衫,整理出一副总算能见人的样子,双足湿淋淋地从水中出来,踩在石头上,留下两道足印。
“太子妃。”
她语调很轻,有几分空灵,像是刚化作人形的精怪笨拙地学着开口。
明蕴之应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度落在她的肩头。她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她原本以为她会很在意的,可最初一瞬瞧见的惊讶过后,竟并无什么特殊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明蕴之心底轻嘲。
她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乎裴彧了。
裴彧此人在她心里,能生出的波澜已经太小太小,小到像是一滴水滴入宽广的湖面,顶多泛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他喜欢谁,厌恶谁,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
她语调轻松,像是闲谈:“綦娘子一人在此?”
綦舒发觉她的目光,不甚在意地笑笑,拢了拢长发,将其披在肩头。
“这里安静,”她眉眼干净,清泠泠道:“我喜欢这里。”
明蕴之看了看她的裙摆,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虚弱似的。她道:“綦娘子衣衫单薄,不若我让人取些衣裳来,你我一道回营?”
“多谢太子妃好意。”
綦舒笑得露出几颗白齿:“不过……我名声不大好,与娘娘同路,怕是会拖累娘娘名声。”
从那日以后,明蕴之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几次綦舒的事。
大多出自姚玉珠——她对那些山匪要抓綦舒而连累她们而分外气恼,从此便心生怨气,说了不少从前之事。
说什么,幼年相见便知晓綦舒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具体事件在于从不将人放在眼中,自小没受过气的姚玉珠少有不被人捧着的时候,自然印象深刻。
还有一些生病以后的事:綦舒年岁不小,有郎君听闻她相貌美丽而上门求娶,只不过因着身弱,那郎君态度便轻慢起来。
不过几日,大放厥词的那位郎君便莫名其妙地病倒,而与他一道谈天说地的狐朋狗友,也不知为何对此事讳莫如深。
姚玉珠愤愤道:“不知她这是什么来头,还是背后有什么咱们不知晓的靠山,如此张狂?”她已然将那郎君病倒的原因归结在綦舒头上,并道:“还惹上了那样凶狠的山匪……天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蕴之对此将信将疑,虽则綦舒身边有那条奇怪的小蛇,人也不似寻常闺阁娘子般文雅,但她直觉此人不坏。
只是提及靠山……明蕴之脑中总能想到裴彧那张冷冷清清的面容。
落水以后,所有人与她的解释都只是山匪潜伏入京,意图劫持贵人谋取钱财,一个字也不曾提到綦舒。
他到底是护着她的。
明蕴之笑了笑,
“綦娘子在乎那些虚名?”
明蕴之道:“我瞧着不像。”
綦舒弯了眼睫,袖中的小青探出头来,还未回话,便听不远处传来响动。
“什么人!”
侍卫警惕拔出刀剑,看向来者。
听到声音,明蕴之转过身来,瞧见了綦莫,綦舒的义兄。
她与綦莫有着一面之缘,此刻男人仍旧是初见那般的装束,朴素到有些过分。深邃眉眼略略擡起,望向她的瞬间,目光闪了闪。
“放他过来。”
明蕴之说完,那些侍卫放下武器,让开了路。
綦莫手中拿着件外袍,瞧着有些陈旧,颜色发白,款式也格外宽大。他走上前去,行礼问安:“草民见过娘娘。”
明蕴之受了他的礼,尚未开口,那条名唤小青的蛇便迫不及待地从綦舒袖口爬出,游走到綦莫身上来。
它飞快地爬至綦莫肩头,盯着明蕴之瞧。
綦莫将它抓住,收入袖中:“小青……年纪还小,不大懂事,娘娘莫怪。”
“早便说了小青喜欢她,你还不信,”綦舒从他手中取过外套,随意披在身上:“眼缘这东西,真是难说。”
明蕴之忍不住又看了綦莫一眼。不知为何,此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或许就是綦舒口中的眼缘二字。
……
回到方才停留的地方,姚玉珠刚刚转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道:“阿姐刚刚去了何处?醒来没见到,还吓了一跳呢。”
明蕴之三两句将遇见綦家兄妹之事解释于她,刻意隐去了那条蛇,还有脖颈处那些暧昧的痕迹。只说见她困觉,去溪边散散步,偶遇而已。
姚玉珠不喜欢綦舒,哼哼唧唧念叨了些什么,“阿姐,咱们回去吧,有些饿了。”
明蕴之点了点头。
她脑海中,还浮现着綦舒最后所说的几句话。
女子不过站了会儿,就显出几分疲累来,比上月在亭安侯府所见要虚弱许多。但她仍旧笑着道:“裴彧警告过我,不准我接近娘娘。不能与娘娘同行,可不是我的意思。”
“他若问起,娘娘记得帮我遮掩遮掩。”她双手合十,认真道:
“事关小青还有小青无数兄姐的性命,救蛇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娘娘!”
那模样,比之平日的懒散,多了些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少女烂漫。
明蕴之勾了勾唇,自是应下。心中唯一的想法是,她竟直呼太子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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