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朕不会伤到你们的(2/2)
“你觉得我运气好,能嫁给陛下,可你知不知道,当初父亲他让宫里的人给我下过药,他想将我送给胡氏的好色之徒做妾,若不嫁给陛下,我便只能死。”
珝儿愣住,竟是有些听不懂,“阿姊说什么呢…是不是和父亲有什么误会?”
“误会?”岑璠笑了笑,“能有什么误会,当年母亲便是这么被害死的,他就是想利用我们,然后再杀了我们,你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珝儿,事到如今我便同你说吧,我想要的远不是这些,我根本不想叫他父亲,与其说是父亲,不如叫他杀母仇人。”
岑璠一字一句,让珝儿觉得太过陌生,他后退两步,不能理解,“阿姊怎么能说话!”
岑璠嘴唇微微收起,浅粉的唇上出现了一道牙印。
她直视他,坚信自己没错,她知道珝儿一直在逃避一些事,“珝儿,黄氏不是你的母亲,咱们的母亲是被废后和父亲害死的,父亲这个人对我们只有利用,不然他为何到你九岁的时候才将你接走?是因为黄氏没有儿子,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珝儿捂起耳朵,“我不想听这些!”
“她算是什么母亲,阿姊你难道忘了,她把我们关在山上的那几年,她就知道在那个屋子里画,她何曾管过我们,何曾想过我们?”
“阿姊说是父亲害了她,可事实呢?分明是她一声不响把我扔在虞家,自己去了宫里,她也不过是想被皇后看上眼,何曾想过我?”
“你…”岑璠被他气得有些头昏,槿儿连忙扶住她,“小公子先别说了…”
“阿姊既是要把话说明白,那我也说明白些,我就是不喜欢她,她的祭礼我也不想去,我宁肯吃花粉烂脸也不去。”
“你说什么?”
珝儿意识到什么,躲开她的目光,“这样的母亲,我不想要…”
岑璠走近了些,声音有些颤抖,“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珝儿怎么也再说不出口,鼓起勇气想要再劝劝她,“阿姊,咱们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狠狠一巴掌便落在他脸上。
岑璠眼睛红着,那一掌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后躬下身子,脸色有些苍白。
槿儿大惊失色,“姑娘…”
槿儿擡起头来,脸上亦有了怒色,“珝儿,那是你和姑娘的母亲,夫人从前是个很好的人,是你不曾见过那样的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珝儿哑口无言,也不敢在说什么话,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阿姊她还有着身子,这还是皇帝很重视的龙子…
“阿姊…”
他上手要去扶,岑璠却打掉他的手,“你滚,滚出宫去!回你的虞家!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珝儿到底还是认这个阿姊的,阿姊在过去他赌钱时,都不曾说过让他滚这种话…
“阿姊,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踢开,元衡自门外而入,看到她捂着肚子,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抱起她,让人去叫太医。
珝儿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
元衡将她抱到榻上,顾不得旁边有人,蹲下身子帮她脱了鞋,握住她手时,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元衡擡起头,盯向珝儿时,眼神冰冷刺骨,藏有杀意。
珝儿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腿不由自主软了,直直跪在榻前,一言不发。
元衡就这么盯着他,他有一瞬是真的想杀了他,
可他终究也没做什么,他知道她现在分不出神再管这些,他要做错了,她只会更糟…
他的下颌搭在她的头顶,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盯向她的裙下,生怕看到那刺眼的鲜红,身子竟也微微颤抖。
好在并没有。
太医来诊过脉,问了几句,有了结论,“娘娘这是心绪不稳,急火攻心所致,臣开服药,娘娘这几日还需在榻上静养…”
元衡道了声知道,却见太医欲言又止。
他眼中的冰冷并未受收起,“还有何事?”
太医身子一震,又拱手道:“陛下恕罪,皇后娘娘现在的身子,不宜…再同房。”
元衡抿了抿唇,道:“知道了,下去配药吧。”
有元衡看着,珝儿便一直跪着,连半个字都没再吐出来。
喝过药后,岑璠心绪也稳当了些。
元衡轻声问她,“你想怎么办?朕都听你的…”
岑璠并未看珝儿,淡淡道:“他不想在宫里,那便让他回虞家吧。”
元衡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敢当着她的面下令,派人备好轿辇,先将她送回含章殿。
她走后,元衡也懒得再同珝儿废话,“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宫去,别让朕说第二遍。”
*
自那日珝儿走后,含章殿变得更安静了。
岑璠静下心来,会在房中画几幅画,话比从前更少了些,紫芯看得出她并不高兴,想了法子逗她笑。她似乎也不想让人太过担心,偶尔陪那几个小姑娘笑一笑。
元衡看得出她太过寂寞,处理完公务便会回含章殿去看她。
这些时日,他也学会说不少好话,变了法子哄她,
这一日,岑璠在房中画的,是前些日槿儿将一只受伤的麻雀放生的场景。
前些日调养过后,她的脸比原来甚至圆润了些,更显雍容,肚子也隆起的愈发明显,身上的衣裳早换了一茬,动作也愈发迟缓了些。
作画坐得久了,腰便酸了。
她下意识去托自己的腰,元衡发现,揽在她身后的手熟练地替她轻轻揉了揉
向往常一样,夸了句,“好看。”
岑璠侧头去看他,道:“陛下就不会夸些别的?”
元衡沉默了,他确实夸不出别的,先帝爱在宫中办雅会,他也从未办过一次。
那些东西,他欣赏不来…
元衡一时心虚,往她脸上啄了一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皎皎怎么开始画人了?”
“想学着画了,我想等生完他后,换个和母亲不同的名字,继续画下去。”
元衡颔首,低头看向她。
若是过去,她肯定不会同他说生完孩子的打算。
他能感受到她的变化,这些时日,她似乎在接受了他的亲近。
即使是像刚才那样搂着她的腰,偶尔朝她的脸颊上亲两口,也不会先前那般抗拒,讽他两句。
一切都似乎在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只是她身上似乎又少了那么一点东西……
元衡盯在她身上,一时看不出什么。
岑璠在画上又添了两笔,便看到他失神地看着她。
“陛下在想什么?”
元衡转过头,她手中的笔尖朝向他,差点划到龙袍上。
他放下她手中的笔,握住她的手,道:“没什么,你昨日说的,朕已经办妥了。”
岑璠撇开头,“知道了,陛下没必要告诉我。”
元衡笑了笑,“还在生气?那朕便不说了…”
他的皎皎心软,那黄珝对她如此不敬,她却到底还想着。
不过他也能理解,那毕竟还是她的亲人,虞氏一倒,别说是官途,就是留在洛阳的书院都困难。
她昨日来找他,便是想托他同郑氏说说,能不能让珝儿有机会去郑氏府上念书。
她对那黄珝,实在是太好了…
可她对他的态度也在转变,你看,他这些时日的努力,也并非没有回报。
总有一天,她也会看见他,把他当作她的家人。
他们彼此也可以抱团取暖,相依为命…
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想到此处,元衡缓缓低下身去,竟是枕在了她的腿上。
岑璠擡起臂,手无处安放。
他道:“皎皎若是想画人,孤改日多叫些人来宫里…”
岑璠抿了抿唇,手臂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便是一手撑在坐榻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
“没必要,太过刻意便画不好了。”
“那便算了。”
元衡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离她近了些,鼻尖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闭上了眼,她身上染着淡淡的花香,让人迷恋又心安。
忽地,她的肚子似是动了动,有什么东西隔着肚皮,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