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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沐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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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铺有石桥,湖岸边荷花待放,岑璠沿着石桥而过,路过那书房时,房内的门正好是敞开的。

她似感知到什么,往那敞开的大门内望了一眼。

他恰好就坐在大门敞开的地方,桌上只有几卷像是公文的东西,被扔在一边。

修长的手里似拿了一只笔,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目光相接。

他的目光中好像含有别样的情绪,似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遥远却又不可及的东西。

岑璠站在庭中,娉婷袅袅,阳光铺洒在她的衣裙上,衣裳薄纱银丝,映出层层暖意。

元衡一时失神。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夏日凋零,一切瞬息万变,换成一副冬日之景,眼前的人和记忆力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重合。

直到远处传来悠扬鸟鸣,元衡才回过神。

他抿唇,起身拿着那支笔向她走去。

”孤刚才在书房看到一支画笔,友人所赠,孤不怎么会画,便想着那给你,若是用得习惯,你便拿去。”

岑璠闻言,往桌上看去,那张桌案明显是用来待客,上面放有茶盏酒杯,还有一座小巧的博山香炉,可就是没有一支笔。

那桌上的公文,也像是从别处搬来的。

他来这里等他,难不成就仅仅是因为看到一支好看的笔,想给她送过来?

岑璠不解,眉轻轻皱起,看着他停滞在跟前的手。

那眼神迫切,不像是另有目的。

岑璠却仍心存犹疑,更何况她来到洛阳后,本就没打算再用母亲留下的名号再画。

她推拒,“我其实许久未.......”

话还没说完,他打断,“你拿着。”

岑璠读不懂他的执拗,她抿了抿唇,接过那支笔,仔细打量一番那支狼毫笔。

她懂画,自是也懂笔,羊毫柔软,用于渲染,而这狼毫坚韧,用于山石花草勾形,擅画者常用。

这支笔上的狼毫,劲健光泽,拿起来不轻不重,笔杆上似有淡淡的香气,想来也是贵重之物。

岑璠行礼,“多谢殿下。”

元衡望了望四周,“这里僻静,你若以后想画,可以在这里画。”

可岑璠从前作画,多是去外面画些山水。

那时她彭城,偶尔虽有岑家人惹点麻烦,可到底比现在自在。

她有闲钱,无人整日盯着她去哪里,在彭城待腻了,便叫人收拾马车,带上行囊去郊外玩一两日,偶尔能看到难忘之景,便将东西画下来。

其实也许她也并不是不喜欢画……

岑璠无声一叹。

元衡想起她手上的伤,以为她是为此而叹,停住话语。

他想开口,想陪她在府里转转,可想到那被他扔在一边的公文,刚发出声便停住。

傅媪适时走上前开口,“这湖中不仅有莲子,还有鱼呢,王妃适才也走了许久,若是累了,不如在这里喂鱼,摘点莲子。”

傅媪向槿儿一笑,“槿儿姑娘不如回去拿个小竹筐来,再拿些鱼食。”

槿儿向来机灵,闻言便是领会乳娘的打算,点了点头,赶着脚程回去,东西拿不下,便又拉来了紫芯。

紫芯和槿儿同住一屋,两人早已相熟,紫芯本在房内绣帕子,被她三言两语拉过来,用手遮着日头。

待走到湖边,烈阳更刺眼,紫芯眯眼擡头,抱怨了两句。

槿儿悄悄说了什么,紫芯微睁眼睛,看向书房,捂住了嘴,老老实实撑开伞,迈着步跑向岑璠。

岑璠似有些意外,看紫芯满头大汗,便知道槿儿又在捉弄人,抿嘴嗔怪两眼。

几人顺着桥走,满池荷花,有几朵盛开的藏在荷叶中,偶尔一两支莲蓬探出头。

岑璠从前在彭城,夏天经常去郊外摘些莲子,掐莲蓬掐的熟练。

紫芯从小就在黄家,黄氏和几个儿女都不喜欢吃这莲子,自也没怎么见。

她眼巴巴看着,岑璠有所察觉,把那摘了一半的莲蓬给她。

莲叶中倩影翩翩,莲子剥了满满一筐,她身旁的小婢女撑伞,指着湖中的彩鲤,偶尔传来欢快嬉笑声,犹如诗画。

书房门大敞着,不知不觉,元衡放下看了一半的公文,看远处花团锦簇,众星拱月。

他的明月……

她们沿着桥,越走越远,元衡一动未动。

远处的岑璠,并未察觉。

到达对岸,却有婢女等着,不似她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年纪偏大。

傅媪认出,那是府上的管家婢女锦禾,王府初立时锦禾便在,还是杨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年坐上了管事,做事干练,秉公无私,就是有些时候,太不留情面。

锦禾似抱着一幅画,恭敬行了一礼,“王妃娘娘。”

傅媪看了看她手中的画,“锦禾娘子这是……”

锦禾道:“这是余家姑娘送来的画,让我转交给殿下。”

她板着脸,道:“王妃赎罪。”

她嘴上说着赎罪,可步子却没停。

昨日满城皆知晋王大婚,岑璠知道,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送画,必是故意为之。

她记得尔朱阳雪也曾暗示过,这晋阳贵女也有几个爱慕晋王的。

她小时候便感受过,什么叫做明目张胆,肆意妄为地恶心人。

那日黄氏对她说的话,还盘绕在耳。

有人想要恶心她。

她不喜欢晋王,可她尤不得别人用这件事,当着她的面来恶心她。

岑璠不知道对面什么余家姑娘是谁,可她知道怎么让元衡也跟着恶心一把。

岑璠叫住锦禾,道:“槿儿你去送。”

槿儿似是惊讶,指了指自己,回头看了看满脸肃然的锦禾。

岑璠道:“就你去。”

槿儿缓步上前,抱起锦禾手中的画,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未等槿儿回来,岑璠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安静的书房传来一声巨响,公文竹简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

岑璠回到房内,便静静坐在外间的一把胡椅上。

没过多久,便等来了满脸怒色的男人。

他紧握着拳,看着她平静的表情,知道她是故意为之。

元衡不知道该不该笑。

她似是在意,可又太过冷静。

须臾之后,他自己想了个明白。

她是在利用他。

他笑了,那笑容迟迟未消失,从温笑扭曲成冷笑,“皎皎可是故意的?”

岑璠睁眼看他,未说是否。

他走到她面前,修长的身影投落下来,“画是谁送来的。”

岑璠实事求是,“锦禾。”

不似上次受了欺负时有所隐瞒,她答得毫不犹豫,却没有继续管的意思。

元衡也看得明白。

上一次欺负她的是皇后的人,她以为他不该管,便索性不说,这一次是他府中的人,所以她便觉得这是他该管的。

而她自己,打算当个甩手掌柜。

自始至终,都不过把他当个外人罢了。

元衡缓缓点头,似是自嘲,似又是在笑她。

“王妃可知,当本王的王妃要做什么?”

岑璠面上的淡然出现了点裂痕,她擡眼看他,“什么?”

“府里的刁奴欺主,难道王妃不主动该管教吗?

岑璠盯住他,唇越收越紧。

元衡道:“王妃是不知道如何操持中聩,打理庶务,看来宫里的嬷嬷也教的不尽心。”

她嫁时确实有宫里的嬷嬷来教礼数,但大约是觉得晋王不会让她来管家,确实也教的随意。

黄氏倒想多说一二,被她赶了回去。

他说的并没错,不过他想做什么?

岑璠眉越皱越紧,一双杏眸微颤。

面前的人慢慢俯近,俊美如玉的面容似笑非笑。

岑璠抓紧了那把胡椅的扶手。

“王妃不会管家,本王教你管一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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