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章节IIIIIIIIII（2/2）
一声一声又一声，一滴一滴又一滴。
他的脑海里又无法克制地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似乎曾经为他流过的眼泪再一次流到他心里。跟着来的，是无法抑制的欣喜，一点点弥漫心脏，很快就排山倒海而来，由外而内，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不要再想了，虎杖悠仁，你这个糟糕的家伙，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她那么伤心，你却在高兴，你这个混蛋，不是东西，糟糕透了，糟糕透了。
骂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法抑制那种高兴的心情。虎杖举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闷闷的掌声传出，虎杖包满了绷带的手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虎杖君？”
啊，他似乎幻听了，又听到她在叫自己了。
一个人走了过来，走到他面前，他一擡眼，就看见了一直在想着的人。
幻觉？
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抚了抚他刚才被打中的地方，记忆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为什么要打自己呢？虎杖君。”
虎杖呆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
然后，他就想起来了，自己刚才的行为都被她看到了，没有半点遗漏，全部被她看到了。
真丢脸，真丢脸，刚才都被她看到了。
虎杖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敢看她。脸上一阵火烫，要不是被绷带包着，那红色遮也遮不住。
见他这么慌乱，千重有点搞不清状况，她看向伏黑惠，问：“伏黑君，家入小姐来看过虎杖君吗？”
伏黑惠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直接说：“看过了，没问题，这家伙发神经，你别理他。”
虎杖闭上眼睛，做出要休息的样子，不敢睁开。
千重看看伏黑惠，又看看虎杖，没有再问这个问题。
伏黑惠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乙骨前辈呢？”
千重说：“我已经休息好了，乙骨君在隔壁休……”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是乙骨，他拖着隔壁房间的病床过来了。
送千重回去休息后，他就在她那里等着。等她起来后，又跟着到病房来。千重让他去休息，他就说在隔壁病房睡一睡。
虎杖的病房被千重设置了隔离结界，在隔壁根本感觉不到这边的情况。乙骨不放心，就把床搬过来，准备在虎杖的病房睡。
这个隔离结界是专门针对宿傩的，会限制他的咒力。如果宿傩要出来，结界就会运作起来。如果他不出来，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见乙骨把床搬过来，千重也没说什么。
他把床放在虎杖的床旁边，和衣躺下，手中抱着长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见他没有盖被子，千重走过去，给他盖上被子。乙骨睁开眼睛，朝她笑笑，千重也朝他笑笑。盖好被子后，她就走到椅子旁坐下。
坐下后，她拿出手机，给伏黑惠发信息。
“伏黑君，你要去休息一下吗？”
“我不累。”
千重把手机拿起来，打开照相，开启前置摄像头，把屏幕对着伏黑惠，让他看。等他看完，千重又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给他。
照片后面跟着一句话：“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照片上的伏黑惠，的确眼眶发黑，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看到那张照片，伏黑惠站起来，也从旁边的病房搬来病床，在虎杖的病房里休息。看到他们两个都要留在虎杖的病房里，千重轻轻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她把自制的纸拿出来，开始折莲花。房间内非常安静，偶尔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一朵朵莲花被她折了出来，堆在椅子上，渐渐成了一小座莲花山。
硝子进病房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三张病床并排摆开，三个少年各睡在一张床上。一个少女坐在病床对面，正在折花，身边放了一大堆花。
见硝子进来，千重放下正在折的花，站了起来。硝子拿着器具走到中间的病床，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开始给虎杖换药。
千重站在一边看着。
虎杖根本没睡着，他就是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硝子给他换药的时候，把化脓的地方清理掉。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是不睁眼。
虎杖面向硝子，她已经看到他的表情了，知道他没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睡。她也懒得去理会这些，手脚麻利地给他换好药，又加了几瓶液体，就离开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五条悟来了。
见病房里睡了三个人，他看看千重，指了指那三张病床，意思是要问这是怎么回事。
千重指了指门，五条悟会意，两人走出了房间，千重轻轻把门带上。
又走远了一点，五条悟才问：“那是什么情况？”
“乙骨君要守着虎杖君，伏黑君也是。”
听到这话，五条悟想起了之前乙骨对她说的话，立刻笑了，说：“忧太这是马上就兑现承诺喽。”
见他语气中有取笑的意味，千重轻轻看了他一眼，说：“这可是很沉重的承诺呢。”
五条悟又是一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调仍然很轻快：“别担心，千重，我可是悠仁的老师，不能什么都甩给学生，这可不止是忧太的责任。”
他的神情严肃了一些，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我该保护你们的。”
千重又看了他一眼，说：“大家都抢着认领责任，可是，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呢？我刚刚就在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呢？”
她看向房间那边，说：“是宿傩吗？这次的事又不是他教唆的，他肯定不想自己的手指又被塞到虎杖君嘴里。是咒灵吗？没有人类，哪来的咒灵呢？是我吗？有宿傩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想来想去，似乎大家都不是根源，只是事件中的一环。”ǖń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轻声说：“如果没有了咒力，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五条悟看着她，说：“千重，别把事情归根到咒力上面，这不是该你一个人解决的问题。有咒力，人类各种负面的东西就会以咒灵的形式呈现。没有咒力，人类各种负面的东西也会以其他形式呈现。战争、杀戮、欺骗、抢夺……这些都是人类身上固有的，没有咒力，照样有这些。这些远比咒力带来的危害更强，每年死于这些的人类，远超死于咒灵的人类。”
两人说话的时候，硝子又来了，她来给虎杖测量一下各项体征的数据。
见她来了，千重就不说了，跟着进了病房。三人都进了病房。
给虎杖测量完了之后，硝子就离开了。没多久，五条悟也走了，他又要去出任务了。
硝子和五条悟离开后，千重继续折着莲花。
虎杖的假睡早就变成了真睡，房间里的三个少年都已经睡着了。
已经入夜了，夜晚的高专也很安静。
折了很久的莲花后，隐隐有花香传来，千重放下莲花。她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寻找着香气的来源。找了一会儿，发现了花香的源头，一丛淡紫色的木槿，在夜晚静静盛放。
她走出病房，到了那丛木槿旁边。越走近，木槿的香气越浓。千重坐在木槿的旁边，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脸。
“这里好安静呀，你在这里开，没多少人会发现的。”
“我运气好，忽然就闻到了你的香气。我以前还没闻到过这种味道，我见过的木槿味道不是这样的。”
“你开了多久呢？是不是快要谢了？我见过的木槿都不能开很长时间呢。”
“为什么有的花能开很久，有的花却只能开很短的时间呢？”
“人也是，有的人能活很久，有的人却只能活很短的时间。有些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已经死掉了。”
“那些死掉的孩子去了哪里呢？好多人都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那么多，能看得见的却很少。人也一样，那么多人死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被看见。有好多死了就死了，也没几个人会知道。”
“你是不是快谢了？我刚好碰到了，就在这里等等。要是你谢了，我把你放到你自己的身体旁边，好不好？不过没关系，到了明年，同样的时间，你又可以开一次了。”
“为什么人不能像花一样，谢了又开呢？”
她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夜风轻拂她的头发，也拂过盛开的木槿。几瓣木槿花瓣随风飘来，落在她的头发上。浅浅的紫色落到同样浅的头发上，不仔细去看，就会忽略那几瓣木槿花瓣。
千重把花瓣拿下来，捧在手里，淡淡的香气也随着花瓣留在她手里。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又在跟花说话了。”
千重擡头看去，伏黑惠站在树荫里，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走过来，坐在千重旁边。
“伏黑君，你睡得好吗？”
“好。”
“饿吗？”
“不太饿，你吃饭了没？”
千重摇头。
“为什么不吃？”
“我想等你们醒了再吃。”
“这用不着等，想吃了就吃，现在就去吃吧。”
“现在不怎么想吃。”
伏黑惠看向千重，她正看着手里的花瓣，一点也没有要去吃东西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召唤出白色的玉犬，让它去他宿舍里拿东西。
“伏黑君，你要让小白去拿什么呢？”
“不知道，看它自己会拿什么。”
“咦，你让小白随便拿吗？”
“是，随它的便。”
“这也挺好的呀，不知道它会拿来什么，还有一份未知的期待呢。”
千重一边说，一边把那几瓣花放在木槿丛中。放的时候，又有一些木槿花瓣被风吹落，有些落在了伏黑惠的头上。浅浅的紫色花瓣落到黑色的头发上，就显眼多了。
千重指了指他的头发，说：“花瓣掉到头发上了哦，伏黑君。”
伏黑惠把那几瓣花瓣拿下来，忽然发现花瓣的颜色和她头发的颜色很像，不由把花瓣凑到她身边，比较着二者的颜色。
她的头发很长，坐在那里的时候，发丝铺在了草上，浅淡的紫色和草的绿色交汇，仿佛生来就是待在一起的。伏黑惠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头发的颜色，今晚才发现，她的头发是木槿的颜色。
见他把花瓣放到自己的头发旁边，千重说：“我的头发跟这里的木槿花很合得来呢。”
听见这样的描述，伏黑惠笑了，说：“你跟它也很合得来，大晚上坐在这里不走，跟它说话，陪着它吹风。”
“伏黑君也没有走呀，也在这里说话、吹风呢。”
“笨蛋，我不是在陪花。”
我是在陪你。
听到这话，千重看向伏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