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章节IIIIIIIIII(1/2)
第078章章节IIIIIIIIII
千重还没回答,一声呻、吟传了出来,从虎杖的嘴里传了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呻、吟,全都转头去看他。
虎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连睁眼这么简单的动作,自己都做不到。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叫他,温柔、轻盈又熟悉。
“虎杖君,虎杖君。”
他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一只手伸到他脸上,轻轻擦了擦,像是擦掉叶子上的露水那样轻柔。
他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爷爷不会那么温柔,他向来都是要自己像个男子汉一样活着。
是谁?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人,可是他睁不开,动不了。
那只手靠近了他的额头,在那停留了片刻,又离开了。
别走,别走。
他想要挽留,可是他张不开口。
“虎杖君,虎杖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又听到了那声音,好熟悉,是谁?
我听得到,我听得到。他想回答,却无法回答。
冰凉的液体落到他脸上。
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什么?
血?不,没有血的味道。
下雨了?似乎也没有。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眼泪?
眼泪?
哭了?
她哭了?
别哭,别哭,他想说话,想开口,想让她别哭。
谁害你哭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别伤心,我去教训那家伙。我打架很厉害,一定会把惹哭你的人揍趴。
打架?
啊,对,他是在跟咒灵打架。
娜娜明,娜娜明他们怎么样了?
“没事了,七海先生他们都没事了,虎杖君,你别担心他们。”
那个声音回答他了,她听到自己说话了。
虎杖心头一喜,猛然发现自己能睁开眼睛了。
一睁眼,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可是,为什么有泪水?
“千重,你为什么哭了?有人欺负你?”
他有气无力地问着。
她侧过头去,伸手擦了擦,又转过头来,无比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她脸上,像月亮一样,又明亮又温柔。
她说:“没有,没有哦,虎杖君,没有人欺负我。你觉得哪里特别痛?”
他忽然懂了,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放大声音,说:“我不痛,一点不痛,这点伤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了。”
他努力举起手,想要表示自己没受多大的伤,手还没举高,就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只熟悉的手接住了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她手中。
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温柔、轻盈。
“虎杖君,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做。”
别,别,他会咬你的。
虎杖努力移开自己的手,可惜一点力气也没有。
宿傩,宿傩,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是不是跑出来了?
“没有哦,他没有能抢到你的身体,没有人受到他的伤害。你的努力很有用,虎杖君,你保护了七海先生,保护了其他同伴,他们都好好的,没有被他伤到。不用吃他的手指,不用跟他同归于尽,不用那样,已经没事了。我会努力把他从你体内转移出去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别,别,那么困难的事,不用,不用,他会压着那家伙的,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虎杖想开口,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不出话,该死,该死,可恶的嘴巴,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要你何用?
他张嘴,又张嘴,只有张嘴这个动作,并没有声音。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
“虎杖君,你想说什么之后可以慢慢说,不着急,不着急。”
手,对,他还有手。他努力想提起自己的手,想在她手里写字,就像当时她在自己手里写字那样。
他也擡不起手,软软地瘫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她低下头,靠近他,那双温柔又明亮又伤心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像春风轻拂花蕊,莲瓣坠入湖水。
“虎杖君,你想说什么,可以用唇语说,我能看懂的。”
他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着,没有半点声音。
抱歉,让你担心了。
别哭。
我不痛,很快就会好了。
别靠那么近,那家伙会咬你的。
我会解决那家伙的,别担心。
他说一句,她点一下头。
说到最后,她停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她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拂过他的心田。
“已经没事了哦,欢迎回来,虎杖君。”
听到了这句话,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松弛下去,闭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在高专的病房里了。
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看起来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温度。爷爷住院的时候,他也经常看见爷爷病房里的天花板。
原来无论在哪里,医院都是这样啊。
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果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正在出神的时候,旁边有人问:“虎杖,你醒了,要什么?”
虎杖向那声音看去,是伏黑。
他张张嘴,声音干涩,一发声,像是被刀片刮过喉咙一样。
“千重呢?”
听到这话,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被乙骨前辈送回去睡觉了。”
“睡觉?”
伏黑惠又看了他一眼,语气异常冷淡:“她都守了你一夜了,还不让她睡一下觉?”
“一夜?”
听到他只会重复词语,伏黑惠说:“你神智还不清醒吧,等你清醒了再说。我去叫家入小姐,你先等一下。”
说着,伏黑惠走出去。
没一会儿,硝子来了,伏黑惠跟着走进来。她给虎杖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硝子走后,伏黑惠又坐回原来的地方,一言不发,就那样坐在那里。
见他那个样子,虎杖也沉默了。
病房内的两人都沉默,房间里自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虎杖才开口:“伏黑,我是不是很没用?”
伏黑惠没有回答他。
虎杖继续说,刀片刮喉咙也没有心里的挫败感来得难受:“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还手的力量,被那群家伙按着打。说什么变强,说什么不会再输了,现在听起来,像是笑话一样。好笑,真好笑。”
说着,他干笑了几声,笑得比哭还难听。
伏黑惠没有看他,房间里满是他难听的笑声,打破了刚才的沉默。笑声从房间里传出去,像是他无处宣泄的挫败感,尽管传了出去,仍旧宣泄不了。
笑过之后,虎杖又开口了:“它们给我塞了十根手指,加上原来吃的,已经十三根了。要是我就这么死了,那家伙就会失去大半的力量。”
听到这话,伏黑惠擡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虎杖,你还想让她为你哭几次?”
虎杖一愣,昏迷前的记忆、宿傩的记忆一起向他涌来。
一次,一次也不想,一点也不想,他一滴眼泪也不想看到。她那么喜欢笑,笑起来那么好看,不应该哭的。
这个念头转过,心底又涌起了其他念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想法。
生平第一次,有人为他哭了。从来没有人那么担心过他,那么在意过他,对他那么温柔。
那一颗颗眼泪滴在了他脸上,像是滴在了他心里一样,把他的心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到处都是他无法抗拒的暖意,只想一直沉浸其中,永远都不离开。
想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很欢喜,一点都不难过,反而非常开心。虎杖暗自唾弃自己,强迫自己把这种不该存在的欣喜排出脑海去。
刚排出去没多久,他似乎又听见了眼泪滴在自己脸上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清晰,啪的一声,冰凉的眼泪就落到了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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