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听雨(1/2)
第74章听雨
烈阳高悬,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整个世界犹如一个熔炉,轻易能毁灭一切。人们在滚滚热浪中默默忍耐着,在日复一日的考验中习以为常,待不同寻常的一丝凉气无声拂过时,他们这才惊觉,乌云已不知何时遮挡烈日,隐隐雷声在厚重的云层中滚动,带给人喜悦和希望。
第一滴雨滴如杯水车薪般滴落在干燥的地面,然而接二连三、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下来时,空中看不见的热浪逐渐软化湿润,劳作的人和蔫吧干枯的草叶一同在雨中舒展身子,世界变得水润饱满起来。
“快!到前面去避一避雨!”
行人脚步匆匆,以手护头快步跑到密林中一处荒废的草庐底下暂时躲避。
南方的雨总是来的迅猛又猝不及防,分明前不久还炎炎烈日,现在已经雨雾重重,看不清远处了。
不大的草庐下一同避雨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男一女容貌皆不凡,衣着虽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也是软棉制成,通身的气派,一看便知和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不是一路。
行人惦记着家中晒着未收的粮食,也没心思多打量他们,稍稍寻个物件儿挡在头顶,便又立马冲近了雨幕中。
铺天盖地都是雨滴打在树叶、落在草丛地里的声音,雨雾重重,周遭升起了缭绕雾气,仿佛天地间只有脚下这片地尚显清明。
晏相淇有些好奇地睁眼看着这一切。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南方的雨,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
冷风携着湿气在雨幕中窜来窜去,没一会儿便觉得脸上湿漉漉的。避雨不止是她,还有脚边的蜗牛各色虫子,人和它们一同躲在这一方废弃的草庐下,莫名觉得温情。
“擦一擦罢。”
虞舟渐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她,眉眼含笑。
晏相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惊觉不知何时雾气已经把发丝湿润了,用帕子顺着头发一缕一缕地擦下来,不一会儿帕子也变得湿润了。
晏相淇坐在一条有些年头的木凳上。这或许是附近劳作的人特意在这儿放了一条木凳以供往来避雨或歇凉的时候休息。
虞舟渐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歪头一缕一缕地擦着头发,指节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帮你擦罢。”他忽然说。
晏相淇动作一顿,擡脸看他,想到后脑勺的地方的确不容易擦到,便点了点头:“好。”
虞舟渐接过帕子,曲指挑起了一缕墨发,顺着发丝轻轻擦去上面的水雾。
雨打芭蕉,点点滴滴。虞舟渐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句“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他不禁摇头失笑。
晏相淇听见了,微微偏头看他:“笑什么?”
虞舟渐弯唇:“自古以来,听雨便是十大雅事之一,今日我们俩在这儿避雨,也算是阴差阳错一起行此雅事了。”
晏相淇闻言,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她看向雨中的密林,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人就得多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虞舟渐看向她:“何出此言?”
雨水从头顶上方的草庐滴落下来,连成雨线,晏相淇伸出手去接:“如果人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那一辈子也领略不到像今日这场雨景了吧。”
虞舟渐听她这么说,神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经历了很多事一般。”
晏相淇闻言,轻轻一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好像总是在常人习以为惯的事物上有所感慨。”说到这儿,他失笑摇头:“按理说我尚年长你几岁,但有时竟会有颠倒过来的感受。”
晏相淇扑哧一声笑出来,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常人习以为惯的事物,或许其实是有些人一生求而不得的。”
虞舟渐罕见地没有说话,他同晏相淇一起看向外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晏相淇忽然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虞舟渐低头看她:“你问吧。”
“你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虞舟渐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算有吧。”
晏相淇偏过头来看他。
虞舟渐随手扯了根一旁的芦苇叶,道:“我在村里上私塾第二年,父亲进山打猎碰到了猛兽,断了一条腿回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还是没撑住走了。”
“那时候我想回来给母亲帮忙,但她不许,哪怕家里已经家徒四壁,欠了别人不少银子。”
“夜里我在屋里念书,母亲在外面给别人浆洗衣物,那时我便想,早起考取功名当上官,就能不让她白天做工,晚上浆洗衣物到深夜了。”
晏相淇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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