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民国大小姐不作啦16 乡下小子何渡声……(2/2)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管他哪根筋搭错了,宋弦歌可见不得和自己睡一张床的人一套衣服穿了三天还不洗。
她去自己的衣柜里,拿了给何渡声新做的衣服,从中又选了一套睡衣扔他脸上。
“快换掉,要是臭烘烘的可别上我的床。”
被衣服糊了一脸,何渡声半点脾气也没有。
老神在在地取下衣服,拿在手里,端详一会儿,他看看宋弦歌,又将衣服里侧翻出来看,片刻后笑了。
他瞧向宋弦歌:“这也是你做的?”
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还带了一丝,认出她手艺的得意。
宋弦歌:“……一样的款式,自然是我做的。”
何渡声站起身,笑意盈盈。
他终于舍得脱掉那身穿了三天的睡衣。
套上新的睡衣,他边扣扣子边往她这边走,袒露的肚腹上没有一寸多余的肉,紧绷结实。
行动间,皮下肌肉律动,让她不期然记起不久前的夜晚,它们是多么地炙热有力。
这男人看着身材顷长消瘦,哪知衣下是这样一片光景。
她默默挪开眼。
几步间,何渡声已经扣好了衣襟。
行到她身旁,看到她手中一大叠明显的男式衣服。迟疑地问:“都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我这手艺,也就做做睡衣不出去丢人现眼。这些是我选了款式花色布料让铺子里的罗裁缝做的。”宋弦歌解释,“上次送来时我看过后顺手就收到了我的衣柜里。”
她要把衣服重新放回旁边的男式衣柜里,手上却被何渡声截胡。
“我看看。”何渡声说。
他说的看,是真的看。
一件件衣服抖开,摊在床上看。
宋弦歌阻拦不及,索性罢手:“你抖开了可得自己折好。”
天知道上一次她折好这些,花了多少时间。
正想着呢,何渡声便在一旁指着一条褶皱心疼地说:“你看,多不小心。”
宋弦歌:“……”
还有没有天理,她给他做衣服,还要被他指责?
宋弦歌不理他,自己到一旁去。由他自己发病。
何渡声也不管宋弦歌,他把那些衣服一套套地上身试穿,在穿衣镜前摆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男人搔首弄姿的姿态,新奇得很。
看着看着,宋弦歌先前那一丝不舒服早就不见踪影。
只觉得自己真有眼光,给他选的每一套衣服都极衬他。
好看。
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何渡声欣赏够了,拉铃叫瑞新给送了熨斗和烫衣板上来。
烫衣板不够地方放,他直接将桌上的饭食推到了一边,兴致勃勃地忙活起来。
他亲自一件件地熨烫那些衣服,熨烫好以后,要么一丝不茍地折叠起来,要么小心挂在衣柜里。
宋弦歌竟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顿忙活,半点无聊也没有,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收拾停当,何渡声最后选了一件霜色的长衫穿在身上。
长衫垂落,在他身上如初雪覆松。
衣料是上好的杭罗,织得极薄,日光斜斜一照,便透出里头若隐若现的云纹暗绣。
那颜色并非纯白,倒似新碾的粳米熬出的米油一般。是宋弦歌特意选的。
何渡声转过身来,将袖子卷到手腕下两寸。
他张开手,朝着宋弦歌,再慢慢转了一圈。
问:“瞧着可还合身?”
他长身玉立在窗前,分走了晨辉一半颜色。
岂止是合身。
斜倚在床头,宋弦歌眼波微漾,纤手卷了耳畔一律发丝在食指一圈圈轻绕。
她朝他笑:“那是哪家的俊俏少年郎?”
在他怔愣之际,她继续说:“竟冒昧闯了人家的闺房?”
何渡声反应过来,他走过来,似模似样地拱手:“是小生唐突。”
又道:“小生身无长物,只余这一身皮囊,不知可还合小姐心意?”
宋弦歌见他真扮了起来,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掩饰,偏还要装出一派风流模样:“满意,甚是满意。”
身前人笑意更浓。
再欺身一步,将她困于方寸之间。
他离得是那样近,鼻尖几要粗碰到她的。
他竟还在演:“小生行了长远的路,水米未进,腹中饥饿,小姐倘若满意,可否容小生讨些吃喝?”
宋弦歌偏过头,避开他侵略的眼神。
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正脸面对他。
他催:“可否?”
“可……”心若擂鼓,颊边染红,一双睫毛如蝶轻颤,宋弦歌结结巴巴,“可以……的吧。”
窗前桌上还有他未动过的早饭。
男人轻笑。
“小生多谢小姐慷慨。”
话毕,却并未放开她。
宋弦歌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男人靠近她的唇,亲昵摩擦。
“小姐有什么好吃的别吃独食,也赏小生尝尝罢。”
下一瞬。
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去找那早已心仪的方泽。
……
许久,他餍足地圈住如红虾般的她,感叹:“小姐诚不欺我,果真香甜美味。”
这人可一点也不像宋弦歌所以为的那般虚弱。
果不其然,何渡声重新穿上那件又被脱下的霜色长衫,泰泰然下了楼。
他去洗衣房,亲手洗了那套穿了三天的睡衣,以及她刚换下来沾了水渍的旗袍。
瑞新不解,瑞新忐忑,瑞新求助的眼神投向宋弦歌。
宋弦歌扭头,装没看到。
看着何渡声忙碌的身影,她后知后觉,这家伙三天不下楼该不是不愿脱那套她亲手缝制的睡衣?
他向来讲究,在下人面前永远整齐知礼,瑞新先前送熨斗上楼都没有让她进屋。
穿着睡衣,索性连吃饭都在房间里进行?
所以当知道还有她挑的其他外衣存在时,便痛快地下了楼?
宋弦歌只是猜测,并不十分确定。
毕竟,这举动要是安在何渡声身上,有些幼稚。
可,他若真是这么想的,又觉有些可爱。
还让她有些许心酸。
只想让人对他更好一点儿。
吃饭时,宋弦歌特意留意观察他的口味喜好。
却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偏爱的菜色。
甜口吃得,咸口也并无偏爱,辣口吃得也平常。
清单也可,浓油赤酱也可。
反倒是发现但凡她多伸了几筷子的菜,他即使一开始菜吃得好,接下来也并不去碰,只吃其他。
要等她放了筷子,他才重新吃那叠菜。
这样的举动他做得十分自然,要不是近几日她特意观察,并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事。
知他这是在无意识地让着自己。
宋弦歌感动的同时,也觉有些气闷。
气他只顾她,不顾自己。
“这是又在闹什么?”何渡声让人收了桌上杯盘,自己动手泡了一壶茶,给她递了一杯。
宋弦歌便直接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何渡声没跟上她的思路,失笑:“刚才一直盯着我的筷子,就是在想这个?我还当是菜不合口。”
又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菜色,吃着合口就行,一般时令菜色用着就很香。”
宋弦歌气鼓鼓。
当然,是自己生自己的气。
她和何渡声讲鹿逐问她他的喜好,她没有答上来的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喜好口味呢?你拿话哄我。”她认真和他道,“你不必全然迁就我委屈自己,我们一起吃饭,桌上也该有你爱吃的菜才是。若吃得不如意,如何上班做活?”
何渡声哑然,只听她一张小嘴叭叭叭讲了一堆必须吃得欢喜如意的道理。
半响,他才在她越来越不满的眼神中回她:“说着我,怎么自己倒先委屈起来了?”他无奈地拿她的帕子给她擦泪,叹气,“哭什么?”
宋弦歌眼泪起了,便止不住。
孕期的情绪,真是毫无道理。
反倒让他道歉起来,托着她哄:“我的错,我的错。怎么能没有爱吃的菜呢,让夫人被问得答不上来。”
宋弦歌捶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我知道。”他慢慢道,“我确然没有尤其爱吃的菜,弦歌,你不必觉得委屈了我。”
见她又要瞪,何渡声接着:“我给你说说我不喜欢的菜吧。”
宋弦歌立马不哭,竖起耳朵。
何渡声抱着她,慢慢道:“我不喜欢苦味,苦瓜莲子白果这样的东西并不合口。小时候吃多了南瓜、番薯和咸菜、熏鱼,也并不爱。再有那藕粉莼菜一样的粘稠羹汤看着太像街头小孩儿的鼻涕,以前看得多了,吃起来也很是反胃。”
宋弦歌记下,心下盘算着这里面虽也包含了她爱吃的东西,但让一顿饭里并不每一个菜都包含这些东西也很容易:“好,我会和文妈说的。”
何渡声笑。
“那我再给你说说我爱喝的茶?”
宋弦歌点头如捣蒜。
何渡声:“我最喜普洱熟茶的口感,醇厚回甘。办公室里备的基本都是。有时……”他看向宋弦歌,眼含笑意,“有时,也喝祁门红茶,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似蜜如兰,又有果脯的甘甜余韵。”
祁门红茶是宋弦歌爱的,她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整个下午,何渡声搂着她,两人一直在絮絮叨叨各自喜好和忌口。
只是她的所有爱好和不爱,他都知晓得清楚。
至于他的,她都是第一次接触。
宋弦歌不服:“你怎么可能把我的爱好分毫都拿捏得那么清楚,总有你不知道的。”
何渡声挑眉,眼中都是“你又要开始闹了吗”的宠溺无奈。
“不信?那你考考我?”
宋弦歌兴致勃勃出题。
她的考题极尽偏门。
细到她喜欢的衣料配色,爱看的文明戏题材,口红眉粉的颜色,早晚喝牛奶时不同的温度甜度……他事无巨细对答如流。
宋弦歌杏眼圆瞪,看他像看自己的分身。
很多东西她自己都还要犹豫分辨的,放到他那里,竟然给答案也容易得很。
这不科学!
她浑身都是对他的控诉。
何渡声叹过一回,佯装伤神苦恼:“我的小姐诶,你自己是不知道你有多娇气,哪样我敢不精细小心呵护?”
他指背拂过她细嫩红润的面颊:“好在滴水石穿,功不唐捐。乡下小子何渡声,此生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