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尘封的忏悔（2/2）

“今天……是地狱裂开的日子。”他声音发颤，却带着刻骨的痛楚，“A区泄露，死了好多人……振南兄为了关核心阀门，冲进能量风暴里，再也没出来……”他顿了顿，猛地提高声音，眼神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但那不是意外！是谋杀！是背叛！”

“是李志强！那个畜生！”江宏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笔筒应声倒地，“他早就被一个叫‘乌鸦’的组织收买了！乌鸦想要源能，想把它做成武器！李志强在能量导管上动手脚，制造了这场灾难，还想趁乱偷核心数据，被我当场抓住！”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当时真想杀了他！可乌鸦的人……他们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他们抓了你妈妈！用她的命威胁我！他们说，我要是敢把真相说出去，不把事故定性为意外，不封存基地，不销毁证据……他们就……就……”

他又一次哽咽，手指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举到镜头前。照片上，年轻的母亲抱着扎羊角辫的江小雪，在阳光下笑得灿烂，背景是基地外的樱花树。江小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是她记忆里母亲最后的模样。

“他们抓走了你妈妈……小雪，爸爸没别的选择。”

江宏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的自责，“我屈服了。我对外说事故是操作失误，宣布深蓝计划终止，封存了基地，清除了所有对乌鸦不利的证据……我甚至……甚至默许他们在基地封存后，偷偷潜入C区，继续研究……研究用源能做的毒药……”

他眼神变得麻木，像块失去温度的石头：“我知道我成了帮凶。我背叛了振南兄用命守护的东西，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我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每天都在地狱里烧。我不敢看你，小雪，我怕你用看罪人的眼神看我……”

视频最后，江宏突然平静下来，那是一种心死之后的死寂。他直视镜头，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疯狂的决绝：

“这段录像，我藏在核心数据库最深处，只有你的权限和芯片能打开。这是爸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乌鸦的核心叫‘巢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用基地城市。”

“阻止他们，小雪，用尽一切办法！打开基地的钥匙，要振南兄的血脉之力，加上你继承我的权限，两者合一才行。”

“爸爸是懦夫，是罪人，不配被原谅。但请你……带着这份忏悔，完成振南兄没做完的事，守护该守护的人……”

画面定格在江宏布满痛苦的脸上，然后彻底变黑。

主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应急灯的电流声嗡嗡作响。江小雪顺着控制台滑坐在地，背抵着冰冷的金属，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父亲的忏悔像一把重锤，砸碎了她记忆里所有关于“父亲”的轮廓——那个威严的、沉默的、偶尔会偷偷给她塞糖的男人，原来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罪孽。

张工气得浑身发抖，枯槁的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指节白得像要断裂：“江宏……你这个懦夫！你害死了振南，害了那么多人……你……”他咳得厉害，几乎喘不上气。

张丽娟蹲下身，紧紧抱住江小雪颤抖的肩膀，泪水无声地滑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陈涛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眼眶通红——他从未想过，十五年前的灾难背后，藏着这样曲折的罪恶与无奈。

就在这时，“嗡——”一声沉闷的嗡鸣从维生舱室方向传来，像巨龙苏醒时的低吟。一股强大而稳定的气息骤然扩散，穿透厚重的金属门，让主控室里的人都感到心口一震，仿佛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

“这气息……是苏小子？”张工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光，“他……他突破了？！”

卫生舱内，原本冰冷的卫生液此刻像温润的暖流，包裹着苏吕的身体。

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像暗夜划破的闪电！体内，一股远比之前凝练磅礴的内息如长江奔涌，在受损的经络里奔腾——那些被源能灼伤的地方，在“正向源质”的滋养下早已修复，此刻正随着内息的流动，散发出淡淡的莹光。

淬体境四层与五层之间的壁垒，在生死边缘的磨砺和生机能量的滋养下，终于“咔嚓”一声碎裂！

“淬体境五层！”苏吕在心里默念，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胸腹间的剧痛和阴冷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掌控力。

他的感知力陡增数倍——主控室里江小雪崩溃的气息，张工的悲愤，张丽娟的担忧，陈涛的震惊，甚至基地入口处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很可能是乌鸦的增援），都像地图一样清晰地印在他的识海。

他缓缓抬手，掌心轻按在卫生舱的透明壁上。“咔嚓”一声，特种玻璃以掌心为中心，蔓延开细密的裂纹——不是故意破坏，而是力量骤增后暂时无法完美收束的表现。

苏吕心念一动，内息瞬间收敛，归于丹田。

他目光穿透舱壁，仿佛能看到主控室里凝固的悲伤，能拼凑出江宏忏悔里的所有真相——父亲的牺牲，江宏的挣扎，乌鸦的“终焉”计划……所有碎片在他突破后更敏锐的思维里，迅速连成完整的图景。

他伸手按下卫生舱内部的紧急按钮。

“嗤——”维生液顺着舱底的排水口快速排空，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舱盖发出“咔哒”的机械声，缓缓向上滑开。

苏吕赤裸着上身，迈步踏出卫生舱。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肌肉滑落，滴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像出鞘的利剑，锐利、冰冷，又燃烧着足以焚尽黑暗的火焰。

他走到主控室门前，厚重的金属门感应到最高权限者的气息（江小雪早已解锁），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江小雪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张工捂着胸口咳嗽，满脸悲愤；张丽娟和陈涛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苏吕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江小雪身上，看到了她眼底那片崩塌的世界。

他没说话，大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伸出宽厚的手掌，稳稳按在她冰冷颤抖的肩膀上。

江小雪像受惊的小鹿般一颤，茫然地抬起头，撞进苏吕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磐石般的坚定，和一点燃烧的星火。

“真相很痛。”苏吕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能穿透绝望的迷雾，“但光疼没用。沉溺在里面，改不了过去，也救不了将来。”

他目光扫过主屏幕上江宏定格的脸，又看向屏幕角落那代表“巢穴”和“终焉”的黑暗标记。

“你父亲的忏悔，不是让你拿来自罚的。”他手掌微微用力，仿佛要把力量注入她的身体，“把它当成武器。用它斩断乌鸦的翅膀，粉碎他们的‘终焉’。这才是他用一条命，最后留给你的救赎之路。”

苏吕的话像惊雷炸响，劈开了江小雪心头的迷雾；又像甘泉，浇灌着濒临枯萎的希望。她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力量，空洞的眼神里，一点微弱却顽强的光，终于刺破阴霾，慢慢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