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尘封的忏悔（1/2）

主控室内的空气像被冻结了十五年，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陈年微尘，与电子元件氧化的混合气味，冰冷得刺人鼻腔。

巨大的环形控制台沉默地盘踞在空间中央，无数漆黑的屏幕像闭合的眼睑，只有角落几盏应急灯顽强地亮着，惨白的光线勉强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将控制台边缘的金属棱角切割得愈发锋利。

正前方那面占据整面墙壁的主屏幕，此刻像一块蒙尘的黑曜石，连最微弱的反光都吝啬给予。

江小雪扶着张工的左臂，张丽娟托着他的右肩，陈涛走在侧面随时准备接应，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被时光遗忘的空间。

鞋底碾过地面的积尘，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空旷里荡开层层回音，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让人心头发紧。

张工浑浊的眼睛缓缓扫过那些覆盖着厚尘的操作台，指尖无意识地颤抖——这里的每一个按钮、每一块仪表盘，都曾印着他和苏振南、江宏的指温，如今却只剩冰冷的沉默。

他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跟逝去的岁月对话。

“那边……控制台下方，红色的拉杆。”张工的声音被厚重的喘息切割得断断续续，他抬起枯槁的手，指向环形控制台内侧一个几乎被灰尘掩埋的角落，“备用能源……拉上去，接入核心系统。”

陈涛立刻快步上前，蹲下身拨开积尘，那抹暗红在灰暗中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拉杆，臂膀肌肉绷紧，猛地向上推去！

“嗡——”

低沉的轰鸣从控制台深处炸开，像沉睡了十五年的巨兽终于从濒死中挣出一口气。

先是控制台边缘的指示灯次第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沿着线路蔓延，像苏醒的血管重新泵动血液；接着是环形操作台上的虚拟按键逐个闪烁，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最后，那面巨大的主屏幕猛地闪烁三下，深蓝的雪韵LOGO在黑暗中浮现，下方紧跟着一行冰冷的白色字体：“深蓝主控枢纽（Oga）-离线状态，核心数据库访问受限”。

“核心数据库……锁死了。”张工盯着屏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红丝，“得用最高权限……丫头，只有你能行。”

江小雪走到控制台正前方，那里有块凹陷的掌印区域，边缘的金属因为常年触摸而泛着温润的光泽，此刻却蒙着灰，像块被遗弃的旧玉。她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半秒——这只手即将触碰的，不仅是父亲的权限，更是十五年前那场灾难的核心。深吸一口气，她将掌心稳稳按了上去，掌纹与凹陷完美贴合。

“最高权限验证通过。欢迎您，江小雪女士。”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室内回荡。主屏幕瞬间被数据流淹没，绿色的代码像瀑布般倾泻，无数参数、图表、文件夹图标在屏幕上快速刷新，看得人眼花缭乱。

“搜……搜索十五年前事故当天，苏振南博士的操作记录，还有……所有加密日志。”张工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江小雪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指令迅速输入。

主屏幕中央弹出一道蓝色进度条，下方小字标注：“正在解密最高机密档案……需最高权限密钥二次确认”。

“密钥……你父亲留给你的芯片。”张工提醒道，目光落在江小雪颈间。

江小雪立刻解开项链，那枚菱形黑色芯片躺在掌心，边缘的纹路硌着皮肤，像块带着温度的记忆碎片。

她走到控制台侧面，找到卡槽，轻轻将芯片插了进去。

“密钥验证通过。档案解密中……”

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向前推进，每走一格都像在撕扯尘封的伤口。

张丽娟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陈涛屏住呼吸，视线寸步不离屏幕；张工的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既有期待，又有恐惧——他怕看到的真相，比记忆里的更残酷。

三分钟后，进度条终于抵达终点。

主屏幕骤然暗下，随即弹出一个视频文件的缩略图。

没有复杂的报告，没有冗长的数据，只有这段视频孤零零地悬在深蓝背景上。

缩略图右下角的日期清晰刺眼：十五年前，深蓝计划事故发生当天。文件名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帘：

江宏-最终忏悔与真相记录（绝密）

父亲的视频？江小雪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好几次差点按偏，最终还是用力点下了播放键。

“滋啦——”电流声过后，画面稳定下来。背景是间杂乱的办公室，桌上堆着图纸和仪器，墙角的咖啡机还冒着热气——那是江宏在基地的临时办公室。

画面里的江宏比记忆中年轻些，却透着掩不住的憔悴，头发像被狂风扫过般凌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白色研究服上沾着深色污渍，像是血又像是油污。他对着镜头，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绝望的气息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小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爸爸已经不在了，或者……彻底变成了连自已都唾弃的魔鬼。”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振南兄，对不起那些死在事故里的同事……”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双手猛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的呜咽声透过镜头传出来，像钝刀割着人心。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渍淌成两道黑痕，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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