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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铁锈实验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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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如同退潮般,沿着管道内壁,朝着更深处、远离他的方向,快速地、潮水般地移动而去!

声音迅速减弱,如同细小的爪子刮擦声汇入了一条更汹涌的暗流,很快便彻底消失在管道前方深邃的黑暗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走了?

它们……被什么吸引走了?

是更深处弥漫着更浓烈的“活锈”气息?是某种无形的召唤?

还是……格鲁?!

格鲁身上那正在疯狂搏动的“活锈”,对它们而言是致命的吸引源?!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擦亮的一丝火星,微弱却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求生意志。不能停!

格鲁可能就在前面!就在那些虫子奔涌而去的方向!他猛地吸了一口灼热污浊的空气,肺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管不顾!

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迸出血来!不顾手腕处传来的、如同锈蚀齿轮强行转动的冰冷刺痛,他再次用手肘和膝盖支撑起沉重僵硬的身体,在狭窄的钢铁肠道里,继续向前、向着那点微弱的、如同“通风眼”般的光源,拼命地挪动!

爬!向前爬!

每一次手肘和膝盖的挪动,都伴随着皮肉与粗糙金属的摩擦,留下新的血痕。每一次支撑,手腕都传来一阵清晰的、如同内部结构正在锈死的滞涩感和冰冷钝痛。

肺部撕裂般的灼痛从未停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沫的腥甜。

汗水、血水、油污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意识。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真的正在变成一块被铁锈从内部侵蚀、逐渐失去活力的废铁,一块在绝望中艰难蠕动的、活着的锈块。

不知爬行了多久,就在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麻木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时,那点微弱的光源,终于不再是遥远缥缈的一点星光。

它变得清晰、稳定,光源来自管道侧壁一个不起眼的、边缘扭曲撕裂的破口!

那破口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外部强行撕开,金属边缘如同狰狞的犬牙,向内翻卷着,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破口不大,只够他勉强将脑袋和肩膀探出去。

王大海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绿洲,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

他忍着刺鼻的金属粉尘和依旧残留的焦糊味,艰难地挪到破口边缘。一股与管道内污浊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干燥的空气,猛地从破口外涌了进来,带着一股浓烈到几乎能灼伤鼻腔粘膜的消毒水气味!

这味道如此霸道,瞬间压过了管道内所有的异味,像一盆冰水浇在脸上,让他混乱的大脑为之一清。

他眯起被血汗糊住的眼睛,极力适应着破口外透进来的光线——那是一种惨白、冰冷、毫无温度的冷光,像停尸间的照明,不带一丝生气。

当他小心翼翼地、忍着颈部的僵硬和手腕的剧痛,将脸凑到破口边缘,视线投向下方时——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柄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视网膜上,瞬间剥夺了他的呼吸!

破口下方,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被彻底遗弃的……实验室废墟!

空间广阔得令人心悸,穹顶高耸,隐没在惨白冷光无法穿透的浓重阴影里,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空。地面不再是冰冷的网格铁板,而是覆盖着厚厚一层如同骨灰般的、细腻的白色粉末。无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实验台,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钢铁残骸,歪斜地倾倒、半埋在这片惨白的“骨灰”之中。破碎的巨大玻璃罐散落各处,像凝固的泪滴,里面残留着早已干涸板结的、颜色诡异(暗绿、深褐、甚至带着荧光的蓝紫色)的粘稠污渍,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恐怖实验。一些粗大的、扭曲断裂的金属管道,如同被扯断的巨蟒肠子,从高耸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断口处锈迹狰狞。裸露的、包裹着破旧绝缘皮的线缆,如同僵死的黑色长蛇,杂乱地垂挂在半空,随风(如果有风的话)微微晃动,投下扭曲的阴影。

惨白的冷光来自高处墙壁上几盏巨大的、布满厚厚灰尘和蛛网的长条灯管。光线冰冷、均匀、死寂,将这片废墟般的巨大空间照得一片惨白,所有的阴影都显得格外生硬,所有的色彩都被剥夺,只剩下冰冷的金属、惨白的地面和凝固的黑暗,构成一幅令人绝望的地狱图景。

而就在这片惨白废墟的正中央,离王大海藏身的通风管道破口下方不远的地方——

一个人影!

穿着那身早已被油污和血渍浸透、破烂不堪的深灰色工装的格鲁!

他被平放在一张相对还算完整、但同样布满锈迹和污渍的金属实验台上。四肢被冰冷、厚重、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镣铐,死死地锁在台子冰冷的边缘。焊疤脸汉子蜡黄的脸,在惨白得如同手术灯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败,眼睛紧紧闭着,干裂的嘴唇上凝固着暗红色的血痂。他胸口的绷带被粗暴地完全撕开、扯掉,露出的脓液和暗红色的血水,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肿胀发亮。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胸口和手臂上暴露出来的东西!

那些曾经隐藏在皮肤下的暗红色凸起,此刻完全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清晰得如同恐怖的浮雕!它们不再是细微的蚯蚓状,而是变得异常粗大、扭曲、虬结!像无数条汲取了血肉精华后疯狂膨胀的暗红色铁线虫,在他溃烂的皮肉之下、甚至在更深层的肌肉和筋膜之间,疯狂地、有节奏地搏动、游走!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格鲁整个上半身痛苦地向上弓起,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痛苦呻吟,随即又无力地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持续的抽搐。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那些搏动着的、粗壮如手指的暗红凸起表面,甚至能看到极其细微的、如同活锈脉络般的幽蓝绿光点,在搏动的间隙里若隐若现!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发光的虫子,正在那暗红的“管道”内部穿行!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从下方实验室弥漫上来,穿透通风管道的破口,狠狠灌入王大海的鼻腔——刺鼻的消毒水味、伤口腐烂的甜腥恶臭、浓烈的铁锈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在极度高温下析出的、带着一丝甜腻的、冰冷的“活锈”气息!这味道像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格鲁还活着!但他正在被那些恐怖的“活锈”从内部一点点吞噬、改造!他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培养皿!

王大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覆盖着冰霜的铁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愤怒如同两股对冲的洪流,在他胸腔里疯狂撞击!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下去!砸开那些该死的、禁锢着格鲁的冰冷镣铐!把这饱受折磨的兄弟拖离这地狱般的实验台!

可是——

通风管道的破口离下方那片惨白的“骨灰”地面,至少有三人高!跳下去,以他现在的状态,不死也残!而且……巴图呢?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在哪里?是他把格鲁锁在这里的?他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就在王大海的理智被愤怒冲垮边缘的瞬间——

蹬…蹬…蹬…

一阵沉重、规律、每一步都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鼓点,从实验室深处某个被巨大阴影笼罩的黑暗角落里,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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