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逆党潜谋蓄雷霆,枢臣忠勤未察形(1/2)
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法志》卷三《逆党篇》附载:“成武朝中期,德佑帝萧桓、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结党谋复辟,定‘辰时开南宫侧门,引死囚入宫逼禅’之策,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已录其密议、结党、积粮、冶兵之迹,三递谍报于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渊方昼夜筹边军粮饷、核京营武备,以‘边军事急’未暇细察,仅令‘续侦’。
当此之时,台省旧僚或附逆、或观望,军中将士或忠君、或动摇,朝野命运皆系于‘复辟’与‘护稷’之角力,成武社稷危在旦夕。”此案之重,在“命运交织、公私对决”——逆党以私谋乱政,谢渊以公心护稷,朝野上下皆被卷入局中,显成武中期“社稷存亡”之关键博弈。
逆党潜谋蓄雷霆,枢臣忠勤未察形。
密室议期同党固,兵部校籍边尘宁。
官员去就悬歧路,将士向背系朝廷。
待到风云交汇日,乾坤倒转定输赢。
镇刑司密室的门被厚布裹得严严实实,连风都透不进半分。石崇坐在案后,手里攥着《京师布防图》,指腹在“南宫侧门”“正阳门暗门”上反复摩挲——这两处是举事的关键,一处需魏奉先(从九品太监)开门,一处需徐靖带死囚突破,容不得半点差错。
“徐大人,赵大人的五十精锐,明日辰时二刻能准时到酒肆埋伏吗?”石崇问,目光扫过徐靖,墨玉扳指在案上敲出轻响——他始终不信任徐靖,怕徐靖私藏死囚,坏了大事。
徐靖坐在案前,指尖按在“养心殿”的标记上:“石大人放心,赵大人已去诏狱署点兵,明日辰时前定能带着死囚、蒙汗药到酒肆。只是……谢渊的亲眷,需镇刑司的人亲自去接,别让我的人插手——某怕他们手脚不净,伤了谢渊的母亲,断了‘劝降’的筹码。”他深知谢渊的软肋是亲眷,若亲眷受伤,谢渊定会拼死反抗,京营兵卒也会跟着反,复辟便没了指望。
石崇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是《谢渊亲眷护卫名录》:“某已令属吏带二十个密探,明日辰时去杏花村接谢渊的母亲,去兵部东侧巷子接他的妻儿,直接送往南宫西院,由镇刑司千户看守,徐大人放心。”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那边,能确保林文(正三品礼部侍郎)明日奏请祭永熙帝陵寝吗?玄夜卫南司若不离京,咱们的死囚恐难入宫。”
“放心。”张文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拿着林文的“承诺书”,“某给了林文五十两黄金,还答应他‘事成后升礼部尚书’,他已答应明日辰时奏请祭陵,引玄夜卫南司离京。刘景(正三品刑部侍郎)也已答应,若擒了谢渊,便定他‘谋逆’罪,让京营兵卒无话可说。”
徐靖听到“谋逆罪”,眉头微蹙:“刘景素来以‘公正’自居,怎会轻易答应?某怕他反水。”
“反水?”张文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刘景儿子的“贪腐供词”,“刘景的儿子在宣府卫当差,贪了五百两军饷,这供词在某手里,他敢反水?”官官相护的背后,从来都是互相牵制,张文深谙此道。
石崇满意地点点头,将《京师布防图》铺展开:“明日辰时:魏奉先开南宫侧门,某带密探护萧桓出宫;徐大人带三百死囚开正阳门暗门,杀入宫;赵大人擒谢渊至南宫西院;张文令林文奏请祭陵,刘景定谢渊罪——各司其职,谁也别出纰漏!”三人的手在烛火下交握,掌心的汗混在一起,却冷得像冰——他们都想借复辟夺权,却又互相猜忌,生怕对方独占功劳,这命运的绳,早已将他们缠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兵部衙署的烛火比镇刑司的更亮,案上摊着《大同卫粮饷核销册》,谢渊坐在案前,指尖在“刘焕暂缓押运”的批语上轻轻划动——刘焕这是明摆着挪用粮,可大同卫只够十日粮,他若参刘焕,恐会延误军务,只能先忍忍。
“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明日卯时的粮车,能准时出发吗?”谢渊问,目光抬向陈忠,陈忠是他的故吏,做事稳妥,粮车交给他,谢渊放心。
陈忠躬身道:“大人放心,某已令户部吏员备好粮车,明日卯时准时出发,带五十名京营兵护卫——刘焕若阻拦,某便按您的令,以‘延误军粮’治他的罪。”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张文令吏部吏员说‘漕运粮需先送镇刑司’,这明摆着是给石崇送粮,您要不要管?”
谢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管不了。大同卫急等粮,宣府卫急补兵,若此时与张文争执,恐会延误军务。”他拿起案角的密信——秦飞送来的第三封,说“石崇定明日举事”,却没细说“擒他”,他只当是旧党余孽作乱,想着“等忙完边军事务,再令秦飞捕逆党”,便又放在案角。
正说着,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进来,手里拿着《京营后营调兵禀》:“大人,后营的三百人已备好,明日辰时可调往宣府卫,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会亲去核验,不会出纰漏。”
谢渊点头:“好。你明日辰时去后营监工调兵,交接时务必核验兵卒的军籍,别让瓦剌细作混进去——近日瓦剌在边境异动,需多加防备。”杨武领命离去后,于科(兵部主事)进来,手里拿着《工部火器进度单》:“老师,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说‘明日辰时能修好三十具鸟铳,可送大同卫’,您要不要去验铳?”
谢渊接过进度单,逐字阅毕,提笔批“准验”:“于科,你明日辰时陪我去工部验铳,若周瑞修的铳不合格,便参他‘慢军之罪’!”于科领命离去后,谢渊拿起《大同卫粮饷核销册》,继续批核,全然没察觉,案角的密信里藏着“明日辰时擒他”的惊天阴谋,更没料到,他的“专注”,正一步步将自己推向命运的漩涡。
南宫思政堂的烛火快燃尽了,萧桓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京营旧符,反复摩挲着符面模糊的龙纹。魏奉先端来一碗粥,劝道:“陛下,夜深了,您该歇了,明日还要举事呢。”
萧桓接过粥,却没喝,目光落在案上的“禅位诏书”上:“魏奉先,你说明日入宫,成武帝会乖乖禅位吗?秦云(京营副将,字飞虎)、岳谦都是谢渊的门生,若他们不肯倒戈,怎么办?”他心里没底,只能靠问魏奉先给自己打气。
魏奉先忙道:“陛下,石大人已令刘景定谢渊‘谋逆’罪,京营兵卒见谢渊被定罪,怎会不倒戈?再说,您有京营旧符,旧卒们见了符,定会跟着您!”他不知道石崇、徐靖的真实算计,只当他们真的想扶萧桓复位,心里却盼着明日事成后,自己能升从七品档房官,不用再守这冷清的南宫。
萧桓点点头,令魏奉先取来复位时要穿的龙袍——虽有些陈旧,却仍能看出明黄底色。他比划着龙袍的尺寸,嘴角勾起笑意:“明日朕穿这身龙袍入宫,百官定会跪地朝拜。”他沉浸在复位的幻梦里,全然不知石崇、徐靖的算计——他们想借他的“复位”之名,擒谢渊、稳朝堂,最后再杀了他,独掌大权。
窗外的夜色渐浓,萧桓握着旧符,趴在案上睡着了,梦里,他穿着龙袍,走上太和殿的台阶,谢渊站在最前,躬身递上玉玺,百官喊着“吾皇万岁”,却没看见,台阶下藏着的,是石崇、徐靖的刀。这命运的绳,早已将他与逆党缠在一起,他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实则不过是逆党夺权的棋子。
玄夜卫北司的烛火亮至深夜,秦飞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三份谍报,每份都标着“加急”,却都没能送到谢渊手里。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站在旁侧,手里拿着《逆党举事时间表》,上面详细记着石崇、徐靖、张文明日的行动,每一个时间点都精确到“刻”。
“张启,你明日辰时前,务必把这份时间表送到谢大人手里!”秦飞道,语气带着焦虑,“若谢大人不知逆党的行动,被赵大人擒了,京营必乱,社稷便危了!”
张启躬身道:“大人放心,明日辰时前,某定能把时间表送到谢大人手里——某乔装成兵部吏员,混进衙署,亲自呈给谢大人,不会再被拦。”他顿了顿,又道,“暗探已在酒肆、南宫侧门、正阳门暗门埋伏,只要逆党动手,就能当场擒他们,可若谢大人被擒,咱们就算擒了逆党,也难稳住京营。”
秦飞点点头,走到窗前,望着兵部衙署的方向——烛火仍亮着,谢渊定还在批核文书。他深知谢渊的性子,若不是边军事务紧急,绝不会忽视这些谍报;可他也怕,明日辰时,等谢渊看到时间表时,早已被赵大人擒住。这命运的绳,将秦飞与谢渊缠在一起,谢渊的安危,便是玄夜卫的职责,便是大吴的安危。
吏部衙署的烛火亮至深夜,张文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两份名单:一份是“附逆官员名单”,另一份是“待打压的谢渊门生名单”。属吏捧着金珠进来,放在案上,金光映着张文的脸,满是贪婪。
“大人,林文、刘景都已答应附逆,明日辰时,林文会奏请祭永熙帝陵寝,刘景会定谢渊‘谋逆’罪。”属吏道,语气带着谄媚,“只是李嵩尚书(正二品吏部尚书)那边,还没答应附逆,您要不要再送些金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