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1/2)
番外五
殷岃沉下了脸,紧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女儿。
若是旁人,看见他的神色,怕是已经磕头谢罪了,但钰儿现在脑袋里都是娘亲,也不怕他,瘪着嘴哭道:“娘亲根本就没死,要是死了,你怎么会好几年一次都没去祭拜过她,那守陵人又怎么会根本不在意娘亲的陵寝。”
小丫头声音还带着小孩子的软糯,但语气却格外坚定:“我不信你骗我的话了,我一定要去找娘亲的,哥哥说了,娘亲对他都特别好,对我肯定也很好。”
说完,她也不看殷岃,擡脚就要往外面去,还撂下话:“不准追我。”
殷岃看着两个小揪揪一抖一抖地离开偏殿,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绪,冷声道:“把她给朕捉住。”
喜颜叹了口气,忙上前去捉。
钰儿一丁点大,跑也跑不快,片刻后便被喜颜捉了回来,一边哭一边蹬着小腿,嘴里不停喊着:“我要找娘亲,我要找娘亲。”
她两岁多的时候也这般闹过一次,但是远远比不上这次闹得凶,殷岃想要呵斥,可望见那张同周窈窈一般无二的可怜小脸时,又实在训不出口。
他紧蹙着眉,想要上前伸手抱过女儿,可是又怕她挣扎地更凶,反而会伤到她自己。
殷锦铭紧跟着喜颜进来了,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背着两个人的包袱,有些紧张地望着被喜颜提着后领口的妹妹,急声道:“皇伯父,这都是我告诉钰儿的,您要罚罚我吧。”
殷岃瞥了他一眼,目光暂时从自己哭得口水都掉下来的小女儿身上挪开,蹙眉道:“你?”
殷锦铭从喜颜手里接过妹妹,给她擦了擦因为张嘴哭泣而掉下来的口水,垂下头回答:“是,是我告诉钰儿,皇伯母很可能没有离世的。”
说完这话,少年鼓起勇气,擡起眼望向那满头白发的男人:“皇伯父,您最知道答案,对不对?”
小丫头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偏过头,望着哥哥,伸出圆滚滚的小手,抱住了哥哥的肩膀。
少年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又继续道:“皇伯父,我是自小没了母亲的孩子,见到皇伯母,感觉自己好似重新有了一位母亲,可谁能想到,皇伯母离去的那么突然,我许久都没缓过神,很长时间都以为她在。”
他望向妹妹,声音放轻了些:“而钰儿呢,她更可怜,从未见过一次母亲,她小时候就想要母亲,您寻由头拒绝了,她后面没有再提,您真的以为,她心里就不想吗。”
钰儿听到这里,重重点头,嘟嘟囔囔道:“钰儿要娘亲,要娘亲。”
锦铭抱紧了妹妹,深吸一口气,朝殷岃深深行了一礼:“您也是自小没了母亲的人,您一定能明白钰儿的感受。”
喜颜闻言,吓了一大跳,慌忙望向少年,又望向皇上,急忙要拉着少年跪下谢罪:“皇上,小王爷也只是关心皇太女,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殷岃没有看向喜颜,也没有看向少年,目光一直牢牢锁在小女儿带着泪珠的小脸上。
但他的思绪却飘远了,飘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他们还在北巡归来的马车上。
她的脸颊在烟火的辉映下熠熠生辉,是他所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
而当她窝在小榻上睡去后,他又带着顺德,在大雪中为自己的母亲上了香。
他当时以为,这一辈子的遗憾,都会在那个雪天终止,可到头来,却要让女儿,重新走一遍自己走过的路。
还记得小时刚被父亲带到军营中时,他也害怕,但却不敢给任何人说,因为他没有母亲,没有人会安慰他。
想起平日里小大人一般的女儿,殷岃忍不住阖了阖双眼。
他好像,又走了一遍父亲的老路。
复又睁开时,他朝面前的几人挥了挥手:“下午吧,锦铭,你带着钰儿去休息,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当看见少年把扎着小揪揪的女孩带走后,殷岃才缓缓坐到了偏殿的拔步床上。
他凝望着拔步床的床顶,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这榻好像也没有变旧多少,但是朕却觉得,好似过了几十年。”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似喃喃自语:“你离开时,说你也有遗憾,是真的遗憾吗。”
没有人回答他。
许久后,男人闭上双眼,念出了一个他好几年都未曾再提起的字眼:“天启?”
“坐。”
男人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一双琥珀色的狮眸淡淡地扫过来人,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情绪。
殷锦铭虽然算得上老成,但今早听到身旁的内侍说皇伯父要唤他去御书房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稍稍打了个哆嗦。
尽管有些忐忑,可他还是很快整理好了仪容,大步到了御书房内。
“皇伯父。”
殷岃待他坐下后,仍旧是平静地道:“你进宫,也快六载了。”
殷锦铭应是:“再过三个月便整整六载了。”
殷岃单手撑着额头,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处,低声道:“朕不到十岁便入了军营历练,你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再在宫中待着,实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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