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的恶意（2/2）

甚至说完后，脱口而出的“娘生父母养”，让她自己先红了眼眶——自己根本没尽到过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突兀的质问让大妈皱起一张老脸，后仰上半身重新打量一遍柳静。

“神经病吧？”

可对方一副看起来像要哭了的模样，大妈懒得跟她撕扯，迈开小脚匆匆走了。

有人忙不叠离开，有人却在悄然靠近。

小区外，一个穿便服的男人本来跟着丁仲，在进入地铁站前回头眺望了一眼，狗鼻子一样灵敏的嗅觉，让他察觉到柳静不像是丁仲随随便便撞到的路人。

他果断放弃跟踪目标，走到柳静身后，突然出声：“怎么回事，你是在找人？”

柳静赶忙抹抹眼角，转过身，见对方一副热心的样子，毫无防备地问道：“请问，您认得丁仲吗？”

男人装作无意地快速扫一眼她亮着的手机屏幕，点头：“当然认得，多年老邻居了。”

“真的？”柳静欣喜，“那您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吗？”

*

九点不到，丁仲踏进办公室，即便里间没有人，他也下意识躲避往里看的念头。

这段时间都没到这么早过，他坐在工位里，坐立不安了几分钟，突然想到什么，没有焦距的眼神突然定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终于跳到九点三十分。

桌上的手机如期迎来震动。

他无声笑了笑，接通。

“生病了？”

“没有。”丁仲的嗓音有些沉，没等易安问下一句，“我在公司。”

听筒中传来轻而长的呼气声，像是如释重负般，让他有些意外。

易安：“好，我现在来。”

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易安两手空空，有些憔悴。

最外面仍旧是那件薄薄的羊绒风衣。

连酸奶都没拿，吃过早饭了？

接近零度的天，就不能换件厚点的外套？

类似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丁仲脑子里，被他一一按下，静静等待易安的质问。

——为什么没去做饭？

这是丁仲对这场酝酿了一晚上的开诚布公，预设的开场白。

可他的假想落空了，易安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走到里间，没一会儿，里面传出日常办公的声响。

丁仲甚至没从那张白而憔悴的脸上看到一丝不满，反而，似乎看到了几分心安。

这把他满腔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憋了整整一个上午。

分秒的煎熬中，属于午餐的手机闹铃终于响起，丁仲默不作声关掉，游移了一上午的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没有任何准备出门的迹象。

清脆的皮鞋声靠近，易安走到门口，依旧穿着薄薄风衣，不做声地看了丁仲一眼。

怎么还不去买午餐？

——丁仲依然没听见预想中的质问，屏幕外的余光扫见那双锃亮的皮鞋只在门口停顿一秒，就走出门去。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两个男人同时皱了皱眉。

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丁仲心想。

仲哥今天不太对劲，是听懂了自己昨天那句话，还是发现了任昱杰的小动作？易安暗中揣测。

不管如何，任昱杰的事情没解决前，跟仲哥分开行事比较稳妥。

于是一直到下午下班，外面天色暗下来，两人都没发生过一句交流。

丁仲眼睁睁看着易安走出办公室，才蓦然惊觉，他今天甚至没问项目进度。

没有让送干洗，没有让买午餐，拖到六点才下班，而且走了就走了，都没开口让自己“送”他回家。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丁仲恍然明白过来，这还是他的手段。

他清楚昨天说漏了嘴露了马脚，清楚自己可能因此拒绝再跟他玩董事和助理的假把戏，所以故技重施，换了另一种表演来冷却自己的情绪。

他就是个惯犯。

*

“Ian，姓任的果然又约你吃饭了，地点还是K3，晚上七点后随时到都行。这种地方，估计免不了喝酒。真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

“到底什么情况？你干嘛突然答应他？”

“没事。”

易安挂断电话，启动车子，挂上导航，只觉旁边黑影一闪，副驾上突然坐进来一个人。

丁仲直视前面一尘不染的挡风玻璃：“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