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今岁最后一场公试放榜的时候,宋枕玉便是知晓了裴丞陵的公试成绩单,连得十二甲,关中书院唯一一位生员。
不得不赞叹一句,她的少年,真的特别特别厉害啊。
按照他这般的发挥,永恒地保持下去的话,不说要进入鼐甲,得什么榜眼、探花、状元之类,进士科二甲保底是全无问题的。搁放在前世,就相当于,不说能考上211或是985,他只要能考过重本线,宋枕玉就已是相当欣慰了,她不想给裴丞陵设下这般多的要求,一切就让他自由发挥就行了。
宋枕玉如此拨着小算盘,等春闱一过,小世子入朝为官以后,她就真正能够离开归义伯府,实现一种身份上的解放,也可以享受到一种「诸身一身轻」的自由了。
她为李奭定制了一辆轮车,虽然说目下离完工交差,还差一截不短的时日,但太子给她的酬银,一定是不会轻的,至少不会比京中任何高门显贵都要差。
宋枕玉在私底下,细致地计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存款,不仅足够在长安城之中,置购下一栋隶属于自己的小宅子,余下来的银钱,还颇有余裕,能够让她做很多事情——
诸如盘下一爿铺子做买卖,不依附归义伯府,亦是依附于任何人,早日实现经济自由,财务自由。
诸如让她去远方游历一阵,像是前世打工人,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一句:「世界这般大,我想去看看。」手头上余剩的钱财,确乎能支撑宋枕玉去远方游历很久,若要精细地来说的话,折算一下大文朝各地的经济水平以及物价,这一笔购宅子后剩下的财款,能支撑她去远方游历整整一两年。宋枕玉并不是太过于追求物质生活或是消费主义的人,她不会购置昂价的东西,贵女一日的开销,够她用一周甚或是一旬。易言之,并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宋枕玉就擅自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前一世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一世她必然还是什么样的人。
诸如重新干回老本行。这是宋枕玉心中最为强烈的心念,她还是很想成为一位教书匠,教什么都可以,不过,能够教体育的话,就好了。放眼整座长安城,此地的教育资源相对而言,比较饱和丰沛,并不缺人,想必官府针对塾师所开设的岗位,诸如教谕、教丞之类,会特别少,就算是书院当中会有岗位,基本是轮不上她的,这些岗位绝对是内荐人才,而不会对外公开。
在长安城教书,并不是一个上上策,宋枕玉想去一个教育资源相对匮乏的地方,以长安城为圆心的周边州路,这些地方的教育资源普遍也趋于饱和,这也是为什么,在历岁以来的科举金榜当中,北方的士族与学子,其人头数,总是远远多于南方。
倒推回去,南方的教育资源比较匮乏、落后,当朝的官家并不那么重视南方的教育建设。在北人的眼中,尤其是诸多文人骚客,在他们的诗篇当中,每论贬谪一事,谈及自己要被贬到南方了,南方就普遍被笼统地概称为「庳湿之地」「南蛮」。
这就有些地方主义的色彩在里面了。
因为大文朝定都于长安,北方的教育建设相对而言会很好,南方,自然而然地就被落下了。
也是在这样的一刻,宋枕玉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待她离开归义伯府的那一日,她要去南方支教。
原主是一个地道的江南人,穿过来的宋枕玉亦是如此,都是江南生长的人,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要通谙饮水思源的道理,切切不可忘本,宋枕玉陡地感受到了一种深刻的历史使命感,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思绪已然漂泊出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思绪回笼,她适才发觉,自己尚还处第十二场公试放榜的时刻。
宋枕玉不由慨叹了一声,时阴过得还是有些慢的。
不过,想起自己与小世子相处的时光,她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了矛盾复杂之意,觉得时阴消逝得特别快,在她不知情的情状之下,一年过去了,还不到三个月,她的少年行将奔赴春闱的考场。
将小世子接出宫,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怎的宋枕玉一擡眼,他就已然长大成人,行将要步入考场,进入人生新的一个阶段了。
时光,消逝得还真是快啊。
放榜的这一日,时交傍午的时刻,穹空蘸染了大片浓重滞涩的晦暗,墨云蔽空,以一种震慑人心的态势,摧压于长安城的上空,一条银蛇般的惊电,游弋于云层当中,隐隐约约地,宋枕玉能够依稀闻见惊雷在大地上燃响的躁动,几簇雪亮银白的电光,俨似数道反复磨尖的刀刃,堂皇地划破长空,将天地之间覆照得半晦半暗。
蘅芜院下的廊檐,悬着一围照明的灯笼,笼中燃着微渺的橘色烛火,大雨倾盆如注,滂沱斜风是一道冷硬的鞭,将灯笼鞭得来回漾曳,整一座院子亦是处于一种轻微的动荡时局之中,居于院中的人心,亦是添了一些滞重的气息。
蔡嬷嬷原是准备在庭中树下摆席,天候不好,她只能在院前的、设了防雨棚的花厅摆席了。
柴溪、段苓皆是逐一去搭把手,吴钩则是去将风雨之中被掀得左摇右晃的马车,拴在马厩之中。
雨天会让京中的官道更为壅塞,哪怕裴丞陵骑得是轮车,回来得比平时都要晚些,至少是迟了小半个时辰。
宋枕玉替裴丞陵摘了褦襶与雨蓑,执来一条宽敞的棉布,严严实实地罩掩在他身上,让他擦拭自己身上的水。
宋枕玉发现裴丞陵的面容萦绕着一阵深凝之色,薄唇紧抿了成一条线,似乎被某一桩事体所深深困扰着,她嗅出了一丝端倪,遂问:“发生了何事?”
裴丞陵没有隐瞒,一字一顿地凝声说道:“裴峦他不见了。”
“什么?”宋枕玉闻言,寥寥然地扬起了一侧的眉,纳罕地道,“四少爷不见了?”
接下来,她听裴丞陵言简意赅地道来,适才将事况的原委弄清楚。
原来,四房夫人吴氏一直等不到裴峦下学归来,且听裴丞陵提供的信息,说是裴峦回了一只负伤的山雀,去了康平坊的兽大夫那儿,吴氏闻罢,心怒如焚,遂是遣人去兽大夫那儿寻人,哪承想,兽大夫说,那一只山雀已然死透了,没发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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