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裴丞陵今日在关中书院上课,听一半,分神一半,心脏悸颤了整整一个白昼,始终是坐卧难安,读书亦是读得很是心不在焉。在上射课的时候,射箭差点偏靶,段教头看罢,嗅出一丝显著的端倪,沉劲的大掌一举拍打在裴丞陵的肩膊上,凝声道:“是不是前几日感染风寒,这几日才没在状态上?”
裴丞陵心中深晓,他自然不是因为区区一个风寒走神,而是因为自己所写的情书,不仅被吴钩捉个正着,还竟是给宋枕玉看着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大祸。
裴丞陵一直在思忖宋枕玉看到情书的反应。
她是否会看完,他所写的情书呢?
还是说,潦草翻了前面三两页,便不再会看下去?
好想知晓答案啊。
裴丞陵子待在关中书院里,但一直是身陷「归心似箭」的状态之中,整个人形同如坐针毡一般。
他太渴盼知晓宋枕玉的答复了,她会回应他的感情吗,还是说,会峻拒呢?
亦或者是,她无动于衷,不会有任何反应?
裴丞陵心中一丝定数也没有,他擅于对弈,对棋局素来是十拿九稳,但是,与宋枕玉的这一场博弈,他却是无法做到成竹在胸,他知己而不知彼,因于此,无法保证保障百战不殆。
毕竟,他看不透宋枕玉的心思,也无法去预计她会作何回应。
这种未知的、让自己无法掌控的等待,委实煎熬又磨人,他的心,俨似堕入烧滚的热油一般,来回焖烤,端的是浮躁无比。
终于撞了下课的暮鼓钟声,一片熙来攘往的鼎沸人声之中,裴丞陵骑着轮车,速速回至归义伯府。说起来,自己的心情也很奇怪,明明一整日,皆是苦苦等待着这一刻,等待宋枕玉的答复,但真正等待至这一刻的时候,裴丞陵却又生出一丝微妙而复杂的畏葸之情。
他无法料知到,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伯府的院墙的灰砖蒙着一层碧藓,罅隙之间生出了一蓬一蓬的蔓草,莳植于西次间的墨梅,长势逐渐茂盛,日色一直在天穹之间,由东往西挪移,随着角度的变化,院子里的氛围也是在微妙地变化着。
氛围就像是少年心情的具象写照,忽明忽黯,忽沉忽淡,这底色,到底是沉浮不定。
裴丞陵推着轮车,甫一入了蘅芜院,隔着一重烟云,在不远处的廊庑之下,翛忽之间,传了一声淡淡的:“世子爷。”
裴丞陵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循声望去。
端坐在廊庭之下的人,正是宋枕玉。
她着一身雪缎清装,素色绫绸丝罗,高衣衩,海棠红的细绫长绔在晚夕的照彻之下,似乎蒙裹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稠雾,足蹬木履,手覆在膝头上,晚风拂过她漆深柔顺的鸦鬓,女子的容色淡寂如水,不见矜喜。
她似乎等候他多时了。
裴丞陵本还打算避上一阵子,让自己好有个心理准备,但今时今刻,避无可避,当下只好硬颈地踅身迎上前去,扮上一座乖驯宁谧的表情,乖乖巧巧地唤了她一声:“玉娘。”
“世子爷,”真正硬下心肠,宋枕玉覆在膝面上的手,指腹并拢,半蜷缩起来,她的嗓音俨似在春夜融冰之中洗濯过,吐字缓慢、清晰,却也显得疏冷,“那一封信,容易给府内的人落下话柄,我便将它给焚毁了。”
「焚毁」二字,俨似一盆寒水,直截了当地兜首泼下,
裴丞陵猝不及防,悉身一阵僵凝。
宋枕玉擡起秾纤的鸦睫,她望向他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深静,但话辞如雪,教裴丞陵如坠冰窟之中:“自然,这也是我的答复了。”
言罄,她抿唇,很轻很轻地笑了笑,柔声道:“谢谢小世子的喜欢噢,你很勇敢。”
假令话不直接坦明,她担忧小世子会催生出不该有的期待,很多东西,就该当断则断。
但宋枕玉道出这番话的时候,裴丞陵心中某一小块地方,轰地一声塌陷了,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显明,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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